我是柱
此篇为佣空,有亨空提及
此篇分为两个部分,这是第一部分
第一部分亨空偏多,但是总体还是会描写佣空感情线
此篇包含且不限于:亨空互三、言语爆粗、限制级内容
文章可能会有错误内容,我更多是带着奈布的主观意识写出的,所以很多地方都是扯淡的,不要相信。
肯定会让一些人感到不适的
看《北京乐与路》有感,吴彦祖是真的帅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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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真正的爱情,背后没有秘密。说这话的人,既不明白爱情,也不明白秘密。——《北京乐与路》
我是奈布·萨贝达,说起来挺玄幻的,我的前半生以为自己什么都得到了,后半生却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得到。我在这荒唐的世界里,我见证过富人的博弈,那些虚伪的话在我的耳朵上已经生茧。但我也见证过穷人——认真来说是被时代抛弃的人,自甘堕落,去期待那些令人嗤笑的童话,他们的流行更多是嘈杂吵闹,重金属碰撞的声音,这也让我一个离家出走的放荡小子起了兴趣。
“萨贝达!你回来。”父亲训斥,我若无其事地往外跑,的确,在我出去的那一刻,回来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够体面了。
我带着我的青春离开了这个操蛋的地方,什么都不管了,只有一箱包裹陪着我。在他们眼里,我只是那个一事无成的萨贝达家的小儿子。我早就见证了这个世界的险恶。
那天戏剧般的下起了大雨,不知是大雨的磅沱还是我的眼泪,前面的路很模糊。绿色块粘着红色块,白条贴着黑条。我早就分不清下面踩着的究竟是泥土还是石块,就是一个意识莽劲地跑,当我听到附近的喧嚣声时慢住了脚步,才注意到原来自己视线中的发梢已经挂住了雨滴。而那些喧嚣声也只是从屋内传出的。
甜腻的味道从湿透的空气传出,我明白那是糖果店里传来的,但我又有一种嗤笑感,小孩居然会为了那些食用色素勾兑的劣质糖精挤满温室。
我为了他们的处境而可怜,出身阔绰的我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生存的,但是起码他们的脸是白净的,再往后走一走就会碰到那些社会的底层人。那些人在我年幼的心里活着就是可悲,用父亲的话来说是制衡世界的恶人。
那种甜腻的味道瞬间减弱,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弥漫的酒香和浓厚的麻烟味。
这里是最吵闹的,最乱的地区。没有任何词语能用来形容这个又绚烂又荒唐的地方,你会看到酒瓶的碎片反射出五彩的光,还有那些向你提起裙摆的姑娘,你稍微靠近她们,那双不安分的手已经摸索你的钞票了。
我知道我到了酒馆,里面色彩混杂,时不时有呼喊声。哪怕我仔细瞧见也没有瞧见焦点在哪。
我这种“公子哥”对于这种地方是很抗拒的但此刻,我却想去探索一些未知的领域,算是对自己旧生活的一次突破。
我踏进酒馆,里面的人全都麻木的看向一方,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我已经掸去身上的灰走进屋子。身边都在注意那个舞台中央的男人。
脏到无法打理的头发、带着手套的把着话筒的手臂和滚动的喉结。汗水大男人的肌肉曲线映得透亮,白色的背心直接贴在胸前。他像是要吃透麦克风,声音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我永远都猜不到他下一步要说什么。
“命运它给过什么?
健康,金钱和爱情,
亦是,
疾病,贫穷和离去。
那些本该来的就别离,
那些不该来的就归去……”
这些没有任何含金量的词语,配上重金属的声音。让我不解——在我的世界里,这或许并不算音乐,就是在胡搞。不过那身放荡不羁的打扮真酷,我承认我暗自羡慕,他们可以自由的打破规则的唱出那些令他们自己激情澎湃的歌声,但是我却被框在可悲的局限里。
突然,我看到最令我震惊的一幕。那个原本在位置上坐着的女鼓手突然起身走向那位主唱,众人突然止住了声音。不惊讶是假的,只记得我张大嘴观望着那个混乱又浪漫的场景,地方奇特的味道直灌入我的肺里,我几乎无法呼吸。
女鼓手双手捧起主唱的脸凑近胡茬子未刮的脸,双唇紧贴着,她闭紧双眼调皮是唇瓣在男人的唇间磨蹭,男人也把手架在小漂亮的腰上,他们要吃掉对方吗?不,只是在向同为腐朽的同伴们宣誓,他们哪怕无法去巴黎扣上“爱情锁”、无法去布拉格广场触摸石雕像、无法去保加利亚去摘取新鲜玫瑰,他们仍是恩爱的混蛋,是两块恰好契合的拼图。
本就是全场的焦点,这时的他们已经做不到半点漫不经心在这个地方。
伴着所有人的欢呼,我也不约而同地叫起来。混乱的景象早就麻痹了我的内心,我就内耗在这种短暂快乐中。
在长达三分钟的接吻后,女人果断抛出自己脖颈处戴的心形项链。那些脸上晕红的男人争着抢着,我本来对此毫无兴趣的。
只是那个完美的抛物线,让小东西正好落在了我的手中。人群向我扑过去,挤得我窒息发颤。我握紧手心,以防在人群中突然丢失这样的东西,就当是来过这里的纪念品。
在人群的推挤中,如果不是我的身形偏高,可能会命丧于此。
我仰头貌似看到了女鼓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是目光不自觉的飘向我这个方向,像是父亲喂鱼一样,扔下了一颗鱼饲料,漠视鱼群簇拥在鱼饲料的地方。
我被硬生生地挤出酒馆,里面不会因为我而结束这场派对,人们在等待着下一场狂欢。我边走边看手中的项链,是铁制品,摸上去有点粗糙,上面嵌着一颗类似于宝石的粉色石头(也可能是塑料,对于这种东西我没有过多了解)……后面写着项链主人的名字:“Martha Behamfil”我推测是女鼓手的,雨点这个烂家伙打在刻下的名字上,好似提醒我。
“小家伙,我会英文。”我调侃般望向天空。
按照我父亲的角度来说,这种东西没什么价值,只是一个哗众取宠的人整的小破烂罢了。
“这天气可不好,真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我撇了一下嘴,继续朝着离家出走的方向走去。
这次来到这里,就当是缘分了。才发现我的头发早就湿透了,连平时定制的西装都染上了天然的深色。
雨慢点下,晴天快点来。当泥泞的地又被雨滴狠狠打中,冷风继续吹附近店铺的招牌。我刻意拉高衣领,手不自觉的握紧那个小东西。
“萨贝达啊萨贝达,说到底也没什么想不开的。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脑子里有一阵声音响过,把在大雨中裹住的我一下子又扯回现实中。
说起我的父亲,身为萨贝达家独生子的我最有发言权,我在外界表现的恨他——不假,但我的确咬不下心彻底恨他。他明明已经垂老每个月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去把自己的头发染黑,他在外界经常被记者偷拍在健身房,是的,他有看似不愿打理,实则刻意摆弄的胡须,身上的肌肉也非常明显,把西装硬生生的架住。他本想也给我培养成这样,但奈何我确实不会像父亲那样硬朗,有时候还会旁推侧敲地嘲讽矮小的我。
我父亲绝不会容许他的儿子有一点冒失,我从小就在这种家训中长大。父亲之前对我说:“你要明白,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我的父亲也是这么教我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如果我松弛对你的管教,那么你的命运也就被断送于此了。”
“难道我的命运终究会被金钱挂钩吗?”
“不然呢?你以为你一身穷毛病,别人还会惯着你吗?”父亲气的把拐杖根部震出裂痕,突然想起有失绅士风度,又换回平静的样子:“奈布,我不会害你的。”
我得承认,自己正如同机器一样。必须得面对冰冷的名利场,哪怕是再高贵再华丽的场所也让人难以闻不到铜臭味。
我看到灯光晃得吓人,门口还刻意站着两个小提琴手,每个东西都有自己的讲究,有些事情我也搞不懂。只是觉得紫金色窗帘在这个房间过于违和。我搀扶着父亲的手。向每个人都的宾客挥手。
“这是你家的小伙子呀,是个好苗子。”那个人在笑,“来敬你这个小伙子一杯,好吗?”
自己小时候那种和父亲的拌嘴也不过是打打水漂,实际上,那些在名利场上修养的技巧我早就学透了。
记得小时候遇到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总是给我一种类似的感觉——我窥探不出他们到底在生气还是在高兴,只能在父亲的身后当小哑巴,他们总是想逼我说些什么。都被我神气的父亲一一推辞。
“这个孩子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从小就不爱说话。”父亲余光瞟向我,眉头紧锁,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确实在我小的时候帮我解决了很多事情,至少让我长大的时候没有那么尴尬。哪怕现在我已经是个标致的男人他还是会双指夹住本应该我解决的差事。实际上我是可以看清楚,他们根本就瞧不起我们父子俩。
“爸爸,有些事情我可以解决,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毅然决然拿起酒杯,“不就是喝酒嘛?我来。”火辣的口感在口腔中流淌,一时的冲动,让我有些沉闷。父亲看向我,眼里不知在怒还是在欣慰,感觉他用力拍我的手都有些颤抖。
“小子有骨气。”对方也开始了嘲笑,我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会遇到这种事情,父亲本就是一个来美国创业成功的南亚人,哪怕 50 多岁经常健身,却总是在其他企业家附近显得有些驼。我身为他的儿子,本就寄托着那些所谓的责任。
父亲啊,或许这就是我们要承受。我经常在阳台抽烟的时候思考,父亲来到素未相识的美洲到底碰过多少壁,身为儿子的我不愿意去思考,我只记得父亲曾教育过我:“只要你有本事,他们都会听你的话。”相比那些过于苛刻的教规,我只记得这个。
父亲扯住我的衣料,让我的玻璃杯发生了一些偏转。这时我才意识到,人太多了,太密了。我早就分不清到底敬酒多少次了。
“爸爸……”我想像小时候那样叫他,但是落到嘴边的话成为我口中热烈的酒,烧灼我的脾胃。
我觉得下一秒要应声倒地,那太不体面了。
“你们知道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父亲提醒,实际上,单手已经搂住早已布满红晕的我,在我的手上塞了一卷毛巾。
“我们应当好好谈谈……关于一些合作上的问题。我这次挑选的白葡萄酒来自美国北加州的纳帕山谷,你们知道的……我的胃口很挑剔,喜欢在短时间内处理差事。”父亲示意我先离开,我红着脸踉跄地走了。
回忆到这里,我也不打算回去了。与其去面对那些名利场,我更想像童话书上那些卖面包的商人去追求自己的小幸福,因为我讨厌现在的生活,讨厌那些虚伪的人,更讨厌那些从我身上取乐的人。
我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剁脚跑了。幸好我走的路上带了一些钞票,只需要找到一间旅馆就可以安心度过一晚上。
我仔细观察附近的店铺,寻找落脚处。还好找到一家合适的,交了钱就在里面安心的躺了一晚上。
认真来说,今天在雨中的经历我永远都忘不了。如果可以,我还是很好奇那个叫玛尔塔的女人是谁的。
第二天,阳光照在我脸上把我硬生生拽起来。我释然般看向床头的钟表——九点整。此刻我感觉身体的器官已经不属于我了,而是被一层薄膜附着。我爬起床精神头一次在早上好起来,只是脑子像是不受控制般开始剧烈疼痛。
“真倒霉呢……那个死老头应该现在正在找我吧……”我低声抱怨,这是我头一次离家出走,现在的我试图闭上眼睛逃避现实,但是心中不由得竖起的寒毛无一不提醒着我,有些事情我终究会付出代价的。
无所谓了,我简单的在卫生间刷了一个牙,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起身出去了。对于我来说,一切都像披了一层雾。
人们总是会不计后果做很多事情,那就是年轻。
被雨水冲刷过的环境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清新感,邓黄的枯叶衔起一滴水,像是吸饱了一样,和那些本就绿的透油的树叶一样饱满。我看像昨日的柏油路,上面是有一些水洼的。但更多是烂泥中流过的污水,见证了这条小镇的诟病。我踏步走,发现被雨水冲刷过的那一夜中,鞋子突然被棕色脏污挂住——总之我是不想处理的。
我本不相信缘分的,但是在某一时刻,却无时无刻不在巧合中度过。我看到了那个男人,他的蜥蜴纹身像是本就长在身上一样密集。杂乱的头发在风中随便摆弄。
“贵安,先生。”我脱帽致意。他被我吓到,嘴上叼着的烟抖了又抖。
“没必要,收收你的礼节吧,公子哥。”他抖两下背过身还轻蔑地看向我,“还有这大街上比我有礼貌的人多了去了,别缠着我。”
“先生,我喜欢你昨日的表演,作为观众,我理应当这样。”我微笑,拿出昨日的挂坠:“这个东西还给你的女友吧。”
“啊……”他迟疑般看向我,“我会还给她的,总之今天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我能感受到他明显的厌恶,但是我不知道那些厌恶是从哪里来的。
就这样吧,为彼此的心留出一片空白。
“亨利!”一个女生笑盈盈地往我们这边走去,我认出了那个女孩——玛尔塔。她露出八尺的微笑,脸上有飘忽不定的浓妆,长卷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气色。她的下身穿的就有些五花八门,我看不懂的晕染衣服,和只能裹住臀部的裤子。
“亲爱的,我就不应该让你喝酒。”亨利戳了一下她的鼻尖,“怎么可以把东西随便丢走?你要感谢缘分。”
“那就谢谢缘分咯。”她清淡地语气让我对这位女性产生了迟疑,“同时也该谢一谢这个帅哥。”她朝我笑了笑,让我感到别扭。但是手却自然的拿走了她的东西。
这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人,她明明给我一种混蛋的感觉,但是经常挂着微笑让我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她或许并不是权贵人士标准的成功女性、贤妻良母。
“得了吧,他就一跟你扯这扯那的公子哥,你都不知道他哪句是对的,看这身打扮……等会儿或许会依着外表讹你两块。”亨利的态度让我有些生气,我恨不得现在拿出一把枪毙了他。
“先生,我跟你没什么仇怨。”我微笑着向他握手,力度还加重了,“没有必要对我这么苛刻。”
“哼,别以为我看不透你们。迟早把我的自由当笑柄。”他硬生生甩开我的手,挽着玛尔塔走了。
我一脸茫然,这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我明明按照父亲那样说的去做了。
“先生,请等一等。”我叫住他们,“我现在没有住所,请问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
“里舍先生,”玛尔塔知道气未消的亨利又要说什么,提前打断了那些更多的负能量,“我想这位先生或许并不是一个坏人……你看他的皮鞋都没有擦净。如果他真的在给你摆性子,也不会去那种酒吧,不是吗?”
亨利闭眼冥思了一会,心中有无数不耐烦,看到小女友投来那种类似于圣母的目光,他只好勉强答应:“好吧,但是在此期间,如果出了任何乱子,我随时给你赶出去。”
“谢谢先生。”我连忙道谢,虽然他脾气很臭。可是在他附近的玛尔塔却可以异常包容自己,这是我所没想到的。我跟在他们身后,漫无目的。
“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公子哥。”玛尔塔回头问。我感觉她已经察觉到我的无聊。
“奈布·萨贝达。”
“很有趣的名字,萨贝达先生。”她望向我,可我就像个哑巴,什么都不会说。
亨利扯住她的指腹,那双鹰眼看向她,又像是护食的狗,就差咧开长着尖牙的嘴。
我知道他对我有敌意,就刻意别过头不理玛尔塔了。一路上只剩下静默,反正他们也默认自己跟着没说什么。
“我们到了,亲爱的。”亨利将手臂自然搭在玛尔塔的肩膀上,“我新买的摩托,带好头盔。”
“那……”玛尔塔看向我,我装作思考问题一样看破烂不堪的墙壁。
“他偏在后面追我们,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打断我的计划。”亨利嘴上这么说,但依旧从摩托上下来了,“不想骑了,我们就走着。我最近写了一个新曲子,你要听吗?”
“……好。”玛尔塔挽住恋人的胳膊,笑了又笑,我不知道她的笑容是否纯粹(我想是的,毕竟这种事情没有必要欺骗。)。但是却深深触及我心中最脆弱的部分。
之后的路上,他们完全在忽视我,这样也好,我不喜欢成为任何人的焦点。亨利全程似乎在跟自己的女友说什么,我听不清,只是觉得他说话的风格和唱歌时候简直完全相似,一会儿大喊一会儿又低声细语,我对这种风格逐渐产生了厌烦心理。
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明白玛尔塔为什么和我故时见到的女人不一样——我故时见到的女人,要考虑很多,但是玛尔塔不一样,她只需要一个莽劲的冲到终点,我猜不透她心里要追求什么。
我随他们到了一间屋子里,亨利不情不愿的腾出一块床位供我睡觉:“这是你睡觉的地方,你的生活用品等我和成员们商量商量。”
“好。”我坐在床沿,看到了玛尔塔在我身边转悠忙自己的事情,我想试图搭话。
“小姐,我应该怎么称呼你?你知道的,我已经知晓你的名字。”
“贝坦菲尔小姐,很高兴认识你。”玛尔塔微笑向我示好,“萨贝达先生,很抱歉他给你带来了不便。”
实际上我对“萨贝达”这三个字很敏感,因为我第一秒会想到我的父亲,后来才会反应到是我自己。我现在很想叩头。那些无法弥补的,就让它破个洞吧!
“你应该说这么多的,小姐。我也只是一个房客。”我眨了下眼睛,或许是因为昨晚的思绪太多没睡好导致眼球酸涩。
她突然意识到现在我不是很想说话,就出门忙别的去了。这个时候我才大致看了一下小屋的全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除了我的床铺会窄一些,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甚至还配上了一个写字台。在屋子里静下来,还会听到一些熙壤的声音。不过这样也好,更让我觉得这个房间舒服。
之后的几天里,我了解了不少。稀里糊涂听了不少彩排。从中还结识了乐队里的其他人——贝斯手威廉、键盘手甘吉和吉他手库特。我常见到这三个人,反而一段时间过去,对之前遇到的大主唱没那么熟悉了。听威廉说亨利平时窝在屋里写歌,累了就骑上摩托车在公路上奔腾。我不理解他的生物钟加上他特意不看我,我们就没那么熟悉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对玛尔塔深深的敬佩。因为一些原因,我这几天和她也没有搭上话,除了大半夜会听到她高昂的歌喉,就再也没什么印象了。不得不承认一点,她好像可以砌在一个人的思绪里,我其实不太理解她。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比亨利还自大的男友,而是她的付出全然没有回报。那些明眼人都知道的。感慨至极,我猝了一下眉。
当然,我不是一个游手好闲、骗吃骗喝的公子哥。我这几天都在找工作,我清楚的记得我给过一个老鞋匠抹鞋油,在快餐店做过服务员,甚至拿之前的钞票买了一个笛子在街边卖唱。
在某种意义上,我的觉悟太低。我也曾经碰壁过,如果不是父亲说做什么都不要放弃,我也许真的就回去了。当我和威廉说起这些时,他突然对我用一种迟疑的表情接着说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这是你的体验生活,这也是我活下去的根。”
“你没有家吗?”我问。
“……我劝你一句,回去吧。”威廉没有生气,只是拿走我装满啤酒的易拉罐,痛快地全喝完了,“回去吧,回去你就知道亨利有多恨你了。”
我看像易拉罐拉环上无意间沾到的泡沫,陷入沉思。
我本想着这一夜是我可以跟友人释怀的一夜。没想到却深深地扎进了对方的心里,他平时去干铁匠。因为内疚的心理,我又跑到了酒馆,一路上已经没有那种陌生的雾蒙蒙的感觉,反而有一种特殊的亲和,每一片射下的月光都属于我。今天没有演出,正好我也可以一个人发泄。
走进去里面还是那么吵闹,果然还是像过去一样,我漫不经心地走过,点了一杯很平常的夏威夷,就坐在吧台上了。
仔细看着那些人,我还是持有我之前的观点——他们都是被世界淘汰的人,我也不应当坐在这里。
突然,我注意到一个人。我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的,我几近颤抖的看到亨利带着其他的女生走向卫生间。我可以断定,她绝不是玛尔塔。
玛尔塔·贝坦菲尔绝不会带上过于夸张的耳饰。没有任何词可以适配我当时的心情,只觉得我的身体融化成肉泥,我曾虚构的世界再一次被打破,甚至连碎片都落在地上销毁。
顶着好奇心,完全是好奇心。我凑上前去,只见那个女生双腿勾住亨利的腰,她整个人上下晃动,因为不愿意近处观察,我只听到似乎拍出水花的声音。亨利好像在那个女生口边说了什么,她亲了一口亨利的脸颊,亨利压住她来了一炮,两个人都舒适的喘气,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亨利头上豆大的汗珠和八字眉。
我知道那是什么,便匆匆离开了。认真思考一下,我有点害怕这个人了。我明知他是在追求自由,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的脑子此刻全是玛尔塔的脸,不知为何,一种思路在指引着我必须告诉贝坦菲尔。
“贝坦菲尔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有一天叫住她,一直等待这一次时机。
“要我做什么吗?”没有注意到玛尔塔在整理头发,冒失地叫她过去了,突然有点担心他知道那件事情的感受 。
“你真的不觉得……亨利的自由过头了吗?”我贴紧她的耳边,吐出的热气的同时我清晰的感受到她整个身体在颤动。
“萨贝达先生?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她语气中带着疑惑,但是没有一丝急切。我的心里有一种最不好的猜测,“萨贝达先生介不介意跟我去河边走走?我知道河边卖着一种很美味的小吃,但他现在大概是不会陪我了。”
“哦……好。”现在在屋子里的除了我和玛尔塔,还有正在擦拭桌子的库特。看到我们出门,他打趣般凑近我:“公子哥,我为新专辑作了词。有时间去看一看,听一听。要知道,作词这一方面我也不是盖的。”
我尴尬一笑,只好摆手示意(不要问我到底接受还是拒绝,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走出屋子,她试图靠近我。到底是要散心罢了,纠结太多反而出岔子。
“公子哥,上车。”玛尔塔大喊一声,实际上双脚已经蹬上摩托,“还有带上你的头盔,记得把住我!”
“……”我表面上想矜持一些,但是双脚已经飞腾出去。反正最近也是散心,管他呢。玛尔塔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我像她说得那么做了,一路上我们没有说什么。就像那天我被刚寄宿的时候,这一次不同——那一次我可以听到蝉鸣,感受斑点照在我的眼眶,在步步的慢节奏中,我感触更多的是我是芸芸众生、我是蜂窝里的蜂蜜。而今风在我耳边乱作一团,外面的东西我什么都触碰不到,除了玛尔塔。
我不爱把任何情感比作天造地设,也更不愿意去相信上帝不掷骰子。我承认不得不感慨那些灵魂的契合。天气还是那么狂躁,我也是那么喜欢抱怨世事。
“到了,你喜欢海吗?”玛尔塔随意把车停在一处礁石上,转头看向我。天气太黑,我看不懂她眸子里的神情。只好害羞的避过头,自顾自吹起口哨罢了。
“回答我的问题,萨贝达先生。”
“我只是用你的方式对待你,小姐。”我反驳道,的确,她的催促声引起了我曾经对她敷衍了事的不满。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只可惜了,今天那位大叔好像罢工了。”她随意蹲在地上,任凭半夜的风打着她有点皱的连衣裙。
“我认得这里,这是布拉格堡到尤里卡途中经过的玻璃海滩。本来有酒瓶堆积,但是经过风沙的打磨,变成了鹅卵石般的颗粒。”我机械地回答。
“最近天气不好,来的人也少了。”她尾音刻意拖长,之后跑到海滩上。“萨贝达先生,我确实想不到那些是啤酒瓶。”玛尔塔现在看起来兴致很无聊,兴许在我身上找不到乐子了。
“贝坦菲尔小姐,你是在欺骗自己吗?”
玛尔塔顿了顿,微微浮动的嘴好像要说什么,但又被卡住:“或许吧……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安静的呆在一个地方。”
好久没有安静的呆在一个地方?可是这几天我可没见她多不消停。
“萨贝达先生,有些时候……不要对任何人有猜忌。”我讨厌教育的口吻,好像她是一个大家长。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在一起了——玛尔塔脑子里绝对有毛病,绝对的。简直就是骗子遇到聋子。
无力感映入脑帘,我突然就明白了。世界就是由谎言组成,没有人喜欢听真话的。我想起身就走。
“这个地方挺好的,这小玩意儿也挺可爱的。”玛尔塔抿起下唇往下看。玛尔塔享受的是像鹅卵石般的彩色玩意,哪怕她知道这就是垃圾罢了,“萨贝达先生,我挺高兴的。”
“我在生气。”
“我知道。”玛尔塔笑着围绕浪花跑,“你是在为了我生气吗?”
“没有!”我在做什么错误的事情。我不断的在脑里回想着做那些事情的合理性,全都被打断。
“好了公子哥,与其纠结那些吵闹,为什么不享受当下。”这件事情就这样被轻巧的化解了,也是,我一直在做一些没必要的思想斗争。
尽全力将自己融入夜空,我明白了,为什么那所谓的深深堕落会令人如此着迷。我不需要去思考事情的逻辑性,甚至不用忧虑代价——或者说我等不到代价来临的那天。
陷进去了,彻底陷进去了。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的,伴着海风心跳本应该热烈,我却感觉每一声都缓慢,每一声都刺耳。
再次醒来,我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我试图回顾发生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想不到,只记得沙滩和她……
她……玛尔塔。
“早上好,萨贝达先生。”威廉和我打招呼,“玛尔塔给你带回来的,她说你不小心摔倒,头磕到地上了。”
“啊?”我惊讶,转身走向洗手间看镜子,很好,额头处有个创口贴。
“你要庆幸昨天那个死家伙没回来,最近他因为一些事情……总是忙前忙后的,你最近见到他还是别刻意凑近。”威廉拍了一下我来警示最近的行为。
“我明白。但你是误会了什么吗?”我问。
突然,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回来。他看起来很累——是亨利,我发现他的眼里布满血丝,腿也像是滚进泥潭。见此场景,威廉瞪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本应该走的,但一想到昨晚的事有点挪不动脚。还好亨利不介意我在这里杵着,自己跑进屋里。我分不清是风把门甩关还是他的猛劲。
你不应该关心这么多的,萨贝达,你只是房客。不出乱子就好。
我突然听到一声男人的怒吼,好像在抱怨一些差事。萨贝达,偷听别人说话可不好。但是我还是特意凑前去听。
“他们根本就不懂!不懂!”男人的怒吼转为一阵痛哭,“他妈的,要我说那种从心底里就在欺骗的作品出现的意义是什么?没人理解我!”
“亲爱的,别这么想。你也只是去了一次,不是吗?”我听到玛尔塔的声音。心中有些莫名的释然,至少她还在,“我会一直在这。”
“……”我听到男人哽咽的声音,悄然离去。我总结了一个事实——玛尔塔真是一个好人。
“萨贝达,亨利就是这样的人。”威廉明明已经离开,又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啊……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别装了,就他那个声音,西海岸的鸥鸟都能听到。”威廉递给我一根烟,“来根?”
“不了……”我摆手推辞。
今天天气不算闷热,我打算去外面转转。这几天顺便去看看他们的表演,总结一下就是没事干了。
有些事情还是让它沉淀了好,我是这么想的。玛尔塔也许不知道那些事情是种保护,本来对于她来说,谎言也好,真话也好,给真相裹上甜美的外套是她的选择罢了。
我也只奇怪一点,之前父亲逼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在生气,但没有像现在一样生闷气。换句话说,我分不清到底是为了真相的埋没生气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就让往事随风起,就当我是那个知晓真相的受害者吧。我闭眼深呼吸,冲向门外。
这几天好像那些事情没有发生,出奇的宁静,我能感受到我自己明显的消瘦。本来我应该享受这种宁静,但是一件事情还是打破了。
“你觉得……玛尔塔·贝坦菲尔是个怎样的人?”乐队的队员库特曾经问过我,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耐不住催促声:“是一个特别的人。如果让我形容这个人只能用这个词了。”
“她挺普通的其实。”
我闲来无事逛街,走进一家糖果店,里面还是一样,挤满了小孩。只是这一次,我看到糖果不会再眼花了,我应该试着买一个,望着那些糖——只是两根怼了大量食用色素的棒棒糖。她在街边卖唱。阳光照在她的发梢,周围挤满了人,我只能在远方观望。被黑色的不明意义的眼妆涂抹,却显得狂妄又青春。她早已不屑于侧马尾,两旁的头发散乱,随着节奏蹦跳。微笑是藏不住的。
她注意到我,只是冲我一笑。又投入到表演。我不明白贝坦菲尔是怎么想的,或者说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明白。她唱的歌我一般都生。后面很抱歉我扫兴的走了。
红尘过往皆成句,韵染红枫几度痴。
玛尔塔突然匆匆结束往我的地方走,我有些惊愕:“真是的,来了就想这么走掉吗?”
“抱歉,我也是刚巧路过。”我抚摸了一下后脑勺,“贝坦菲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聊咯,和你一样。”她清闲的吹口哨,不忘回头看向发愣的我。
“其实我不喜欢太晚呆在外面,萨贝达。”她说,“你是例外。”
“怎么会这样?不要开玩笑。”
“你会让我想起曾经 18 岁那年……一个人的成年礼,哭着喊着……”她在思考也开始口齿不清。我觉得她的鼻尖已经发酸。
“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个世界要么全是错事,要么没有错事。总会有理由证明每个事情的合理性,就有很多人愿意去相信那些事情的合理性。”她坐在街边,犹如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做不到完全的感同身受,是对安慰者最大的局限性。对于那些刻意模糊背景的人,给安慰者之后的措施留有太大的考验。
“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姐。”我抚摸她的后背,像是父亲安慰幼时受伤的我。
我不知为何从身后掏出糖果,“要吃吗?”
“公子哥?”她抬眼看向我,我无法去形容那双眼睛,她哭的时间不长,两颊没有憋闷的红,眼眶也没有肿的突兀,恰好卡在了楚楚动人的地方。
“我买的,正好两个,贝坦菲尔小姐。”
“叫我玛尔塔吧,先生。”玛尔塔冲我一笑,这次的笑和之前一样,又不一样。我看出她眼中的泪珠缓缓滚下。
“……” 我突然梗住,要知道,直呼女性大名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
“不想叫也没关系,萨贝达先生。”玛尔塔扯下包装,把糖塞进嘴里。
那一刻,每一个瞬间,我都想拿起相机拍下来。于是我回去拿出画笔描摹出她。
眼,鼻,嘴,五官从上到下的顺序,也是泪水滑动的顺序。我凭着印象画了一幅说不上满意的画。
“玛尔塔这个女人,你在哪里都能找到。就像糖果店的廉价糖精,图个乐就好。”库特起身走了,和之前一样。
我再次从口袋掏出那幅画,突然心口一塞——我觉得那天的糖特别好吃,后来几天买的只有纯粹的甜了。
“人类最大的特点就是欺骗,欺骗别人,欺骗自己,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人们才会意识到,有些事情只会自欺欺人。”
今天我起的不算早,只觉得心里有点痒。因为他们要演出了,这几天的事情让我很烦躁。玛尔塔这个女人像是附在唇边的毒,容易舔到更容易沉溺。亨利这几天我没细看,只是觉得他和玛尔塔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有时候甚至可以听到他们的争执声。
寒风已经透过千疮百孔的木板吹来——入秋了。真奇怪,今年秋天来得太突然,我感觉夏天的时间还是太少。
“公子哥,我们接下来去表演的地方可没有宏大的舞台哟……一定要跟着吗?”亨利对我说话的语气突然打趣起来,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理他。
“哦,就当玩了。”我敷衍的语气显然是没有达到对方的期望。他轻声说着什么就走了。
玛尔塔看起来很无聊,倚靠在石头边小甛,我也不愿意去打搅她的美梦。
倒是亨利摆出一副令人作呕的架子叩了下玛尔塔的额头:“走啦,抓住我。”
好吧,身为外人不要关心那么多比较好,我们的旅途开始,我要感谢威廉愿意载我一程——谁都不想追着车跑一路,那可真是太滑稽了。
路上我靠在他的后背上,想要看看玛尔塔,只可惜车速太快,我的眼力也太垮。
不知为何,亨利的性格让我在短短几天间变得厌恶。他的言行、他的思绪、他那个永远不知打理的头发,他像是随地蠕动的蛆虫,这个人活该这样。他无药可救,简直。
发泄一通,我什么都没得到。只是觉察到心里的释然,下了摩托车。这次的场地是亨利租的普通草地,他独自一人支起篷子,租好乐器。待到本就不多的人来齐后开始了他们的演出。
我站在幕后,没怎么吱声。这些歌曲我耳朵不听聋也要听出茧子了。突然,我听到了不应该出现的停顿。现场开始变得纷乱,我甚至听到了退钱的声音。幕布映着的重叠着的人影,告诉我了一切。
我抬眼望向台上——亨利不见了。怎么会这样,这种情况本就十分冒失,他的幼稚已经无边了。除了玛尔塔之外的队员望向我,有些人摆手让我上去。
“快上来吧!不然人都要拱起来了。”我看清楚威廉的口型,但是脚像是被粘住一样,倒不如说是心理逐渐没有了底子,我也更关心主唱的下落。
我不情不愿地被队友推上去,他们把着我的手握紧麦克风。
“唱首《California Dreaming》,会吗?”吉他手贴近我耳边,我只觉身痒。
“会。”
“那我就放心了。”甘吉扯住我的衣领,之后把我更推进麦克风。里面突然出现的喘气声,让我手心捏起一把汗。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所有树叶都是褐色的
and the sky is grey
天空是灰色的
I've been for a walk
我得出去走一走
on a winter's day
在这冬日里
i'd be safe and warm
我会觉得安全和温暖
……”
我可以感受到我略微沙哑又有些清澈的声音,声音随着麦克风的传播,突然发现自己深陷其中。这首民谣摇滚,节奏平缓,鼓声也恰到好处。玛尔塔确实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女人。
下面的纷乱声逐渐减缓,取而代之的是定在原地的人。他们在一曲终了时开始鼓掌。这场闹剧就这么平息,这场沦为笑柄的演唱会,最终以我的独唱画上句号。我就好像咽不下一口气,把之前生的闷气全都发泄在夜晚的原野。
我点燃一根烟,看向天空,星连着星,彼此不粘着但是散出的光衬着对方。
“萨贝达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听到玛尔塔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她正拿着手电筒,我只能看得清她的身材轮廓。
“我也想问你。”这确实是我想说的,“人找到了吗?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担心。”
“总会回来的。”玛尔塔凑近我,天气逐渐变冷,但她身上衣料没有变多。或许是晚上的原因,我才察觉到她衣服的布料原来这么薄这么轻。
“但愿。”我把烟灰抖进草地中比较稀疏的地方,地上零星的火花闪着。玛尔塔见状猛踩地面。
“你就让它燃着吧,总会灭掉的。”
“你的脑子是被门夹了吗?公子哥。”她气恼了,“你知道这样会发生火灾的,我可不愿意在这片地方留下太重的痕迹。”
玛尔塔在气什么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沉闷的心情让我无法吱声。
“好吧好吧,我投降。”过了一会儿我像是妥协了一样,实际上也没有任何可以纠结的事情,我无意中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肩头。她没有丝毫躲闪,反而用双手调整外套的位置固定。
“我知道你讨厌他。”她好像又要说什么,但我感受到暴露在空气的唇瓣只是微微颤动,好像所有事情都要卸下去。
玛尔塔搭在我的肩膀,抬头看向天空:“今夜没那么黑,我见过最黑的天伸手都看不到指头。”她抬起手,欲要抓住月亮。
“……嗯”突如其来的困意,让我想倒头。只是我感觉那个不应该出现的黑影一直都在重叠着……重叠着……
再次醒来已然是正午,我还坐在原地,玛尔塔却不见了——像是之前一样,我回到旅馆。碰见了亨利,我们面面相觑。
“你回来了?大家都挺担心你的。”我寒暄一句。
“你好意思吗?就因为你。”他直接开始骂我,不知为何我有点心虚,“有人在中途突然把我叫走,说看到了萨贝达家的独生子。你说能是谁呢?傲慢的少爷。”
我瞳孔微缩——是的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次的离家出走必然是会有人去寻找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亨利立刻压住我:“你自己想好,我可不想让任何人找我麻烦。”
我陷入沉默,之后又作气,这场闹剧应该结束了。我只是在享受短暂的日子,谁知道接下来将要过去的五年十年,我的身上会有多少疮伤。
背上了过去的行李,之前的烂泥路已经被我踏实,不知道父亲会对我产生多大的看法。与过去一样,这些场景在我心中转瞬即逝,包括玛尔塔。
回到家里,我端坐在餐桌上。父亲不徐不疾的脚步声传来,我吓了一颤。
“奈布,我知道你这几天去干什么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尤为刺耳,“我知道你迟早会做出这种决定……”
“……”
“我做了一个很不厚道的行为,派人跟踪过你。”父亲“噗呲”一声,我听到的只有玩味的嘲讽,又一次咬紧牙根。
“无论你想说什么,此刻你要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萨贝达。”父亲严肃的声音传来,“把你所经历的当做一次旅行,你可以时常挂念,不要过多惦记。”
是的,我有一种预感。我的生活依旧会回到过去,虽然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是和玛尔塔他们我也没有很高兴。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父亲的公司里,生活就像是曾经一样没有起色。有时候我会抽出时间去街边逛逛,看那些时髦的奢侈的,我总是思考未来——它听起来太远了,但却让人想扒开。
只记得我又一次来到加州的玻璃沙滩,看到了玛尔塔,我只能感叹命运再一次向我掷出了骰子。玛尔塔正坐在石头边上,好像在想什么。
我履行了之前的约定,拿起相机,对准岸边发愣的少女拍下,突然那个人回头了:“萨贝达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哪怕再一次相见,我还是会被那个女孩吸引。不得不承认,玛尔塔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特别的,是我闲碎思绪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承认有时候感慨那些错过的。
“亨利对自己的歌曲特别满意,我们也挺欣赏的。只不过这一天去唱片公司好像都挺碰壁的。”
“嗯……”我不太想关心他。就这样我们淡了一会儿话题。
“怎么会有人偷拍我的照片啊,萨贝达。”她玩味般看着我的眼睛,我想刻意回闪,但是脸却烧得滚烫。
“我只是想留下回忆,嗯。”我撒了谎,或许说我说的是实话,我的回忆有她。
突然,一种不成熟的思绪在我的耳边回响——我并不是一个不厚道的人,却感觉自始至终我都在做自我欺骗,我在道德与诚恳之间以为自己站住了脚,实际上却完全踏空。
玛尔塔见到我沉默,凑上前去:“奈布,你不会是喜欢我吧?”还没等我惊愕,她轻轻啄了一下我的侧脸,就悻悻然逃走了。
我好像……不,难过,恶心,反胃一切不舒服的词在脑海拂过。我回去之后已然疲惫,猛然发现父亲的一个合作伙伴是一家唱片公司的总裁。
是的亨利之前说过要签唱片公司,或许我可以把他邀来,说干就干。
第二天我再次来到亨利的房舍,他看到我也干脆不装了:“你又来干什么?又离家出走了?”
“不,先生。或许在你心里我还是那个可以拿钱挥霍的少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别的唱片公司?”
“……当真?”
“在某种意义上,我比你见过的世面多。”我也不愿意给他摆什么脸子。
他记下了我说的唱片公司之后,我和他一起拿着磁带去了。我就在门口静静的候着,时而传来一些吼叫声。
“你什么意思?就是不喜欢呗!什么狗屁品位?”
“注意你的措辞,先生。”
“你们永远都不知道,只会羞辱我!”
“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要知道有些人是挤破头皮要来。”
他摔门而出,连理都没理我。我明白,他又一次被拒绝了。
自由的风或许从不需要别人认可,但是前提是他是风不是被拖着的肉体。
很多事情我已经忘记,突然威廉告诉我亨利已经签约唱片公司了,正好是我说的那个。不过我从他的口中得知,自从签约哪家公司,他就再也不太高兴了。和玛尔塔也争吵不休。最后他邀请我可以看他们的排练,他们下个月就可以“出道”了。
我突然一愣——这些明明都是他想要的,可他没有像别人所说的那样高兴,怎么会这样。到了现场我才明白,歌词改了,没有之前的样子了,就像是西瓜囊套上了榴莲壳子,我也随着他们一阵沉默。
每当成员们练不下去的时候,主唱意外地说:“这不是你们求而不得的机会吗?赶紧接着练啊。”一切都在美好与荒诞中进行,连我也分不清现在的状况了。
他们演出的倒数第一天,我像是平常一样来看他们。
“公子哥,要不要陪我出去转转?”亨利拍拍我的肩膀,他的反常行为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
“对。”他将我硬拽出去,“带好头盔,和我兜风去。对了,带上那几瓶啤酒。”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我还是拿起易拉罐随他而去。
这次更快了,风像是要把我的耳朵砍掉。我连里舍先生都看不清了,这次没有去什么沙滩,我们停在道边,看车辆来往。
“知道这里是哪吗?美国101号高速公路。”
“什么意思?”
“她身上承载着很多自由的灵魂。”亨利给我的解释是这样的。
“……”我沉默不语,这次他的怪异行为本就让我难受。
“其实,我们把对方当刺头到最后什么都没捞到。”他笑着打开一瓶啤酒,“你不喝吗?”
“最近家教严,这啤酒味道也不好。”我皱了一下眉,虽然这么说的,我还是拿了。打开的那一刻,泡沫绽开,化在淡黄色液体中。
“萨贝达先生,真没想到这一天我会想跟你度过。”他莫名其妙划过一滴泪,猛咽一口啤酒。
“?”我带着疑惑,他也只是笑一笑。拿出一个磁带放到我的手心,“我这一生只有两个恋人,一个是那个傻姑娘,一个是这卷磁带。”我正当疑惑时,感觉灯光更闪眼了。
“拿好他们。”亨利并住我的手,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光已经与自由的人融为一体,鲜血已经蔓延在沥青路上蔓延开。那一刻,我感到生命是脆弱的。他的傲慢,他的骄横,都在这一刻画上句号。
警车将他围住,医院给他抬上担架。不论原因的说这是他唯一一次被关注这么多。
我被玛尔塔接了回来,我们什么都没说——我现在很担心他们的作品发行。
“他……自杀了。”
“嗯……”玛尔塔低着头整理遗物。
“那你们以后该怎么做?违约金你们交的起吗?”我突然开始关心起他们。
“……人又不能复活的,萨贝达。”她沉住气对我说,“不过如果你愿意,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方案。”
“什么?”
“我们把他的原稿发布,这一直都是他的愿望。反正迟早要违约。”她自然地说出这句话。
“可是……”
“没有可是。”
我和玛尔塔蹲在收音机前播放磁带。
“人们把闹剧比作狂欢,
人们把叛逆刻在脑海,
人们甘做那只歪了的萌芽,
却不曾想,
整齐划一的歪草不是叛逆。
终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世界
这本就是我的命运。
不要为我伤心,
请继续唱我的歌。”
我们沉默的关掉收音机,决定反抗公司的要求。
起初事情的意外让公司难堪,可是后期歌曲的热度却高到离谱,公司也没再说什么。我这几天时刻关注着,人们都在为那位天才主唱的逝世惋惜。
叛逆的种子随处都有,在我回去的那几天里才知晓——美国101号高速公路是自杀的多发地。
我也明白了他那天的行为,真奇怪,人总是在将死之时才能释怀。
这几天我还在父亲的公司实习,突然在电话亭接到电话:“要陪我喝酒吗?萨贝达。”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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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这篇了,可能后期我会写一篇玛尔塔把奈布灌醉然后XXOO的文,但是由于第一视角不好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