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柱柱柱

[佣空]我的威廉叔叔

 我是柱

  全文整活向,不要太带脑子看

 2k废话有

  私设有,三个人为(也许)普通健康的朋友关系

  以威廉第一视角展开

 (发篇文证明一下我还活着)

  全文:

  ——————————————————————

  1

  我现在感觉糟透了,昔日两个与自己相伴的好友在吃饭的时候居然没有搭话。他们居然没有说过一句话!之前二位什么都聊啊。

  我有一个不好的想法——或许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孤立了。想到这里,我顿感急眼了。

  我看到奈布和玛尔塔此刻就坐在对面,连动作都显得谨慎。根本就不敢对眼。

  “喂!”我有点不耐烦,“你们到底怎么了?”

  两个人注意到我,都别过头。我的心凉了一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真的可以说吗?”玛尔塔淡淡地问身旁的萨贝达。

  “嗯……”萨贝达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得出答复。

  “我们在一起了。”

  听到这话,我已经进入口腔的柠檬水差点喷出来,我刚跟甘吉打过赌这两个人绝对不会在一起。虽然喜欢调侃二位关系上的特殊性,但当真真正正面对这件事的时候,我只剩一阵惊讶。

  “就是这样。”奈布习惯性点上一根雪茄,看窗外风景,但是这个破地方哪有风景。

  “你们怎么在一块的?”我好奇地问。

  “就是觉得适合,就……嗯你懂的。”

  我虽然内心依旧无法接受,但还是打心底里祝福。

  2

  当天我便思考往后我们的相处方式,就比如怎样在他们面前光明正大蹭饭,走路是站在 c 位还是两侧,最重要的问题是吵架了我帮谁?

  认真来说,我更想帮萨贝达,毕竟哥们一场,我们也有一些特殊交情,男人会更了解男人。但是,贝坦菲尔是个女性,过度偏袒萨贝达会显得我们合伙欺负人,两边都不讨好。

  决定了!两个人吵架,优先帮助萨贝达,间接性帮助玛尔塔。我随着散开的谜团沉入梦乡。

  几个月后到了实战那天,两个人不知因何事而吵架,我忐忑不安地站在中间。

  “那个……”此刻我的声音也显得陌生。

  “闭嘴!”两个人异口同声,甚至瞪上我。我吓得后退几步,不敢说话。

  两个人的吵架风格比较特殊,就是双方不说话也不干什么。想到吵架,就不得不提起那个被我打伤的倒霉蛋。

  良久,我也不喜欢这么压抑的环境,决定用自己的声(生)带(命)赌一把:其实萨贝达……

  我接下来组织好的语言被贝坦菲尔的眼睛瞪了回去。我开始学会闭嘴,逃走去和朋友踢足球了。

  第二天两个人还像往常一样相处,就好像没有吵过一样。我就不一样,哪怕是别人的矛盾,也会成为我的心结。

  3

  我想过他们可能会持续几个月的恋爱,但当我穿上伴郎服的那一刻开始,就好像见证了一对注定的伴侣。我看着熟悉的新郎新娘,站在舞台上内心慌张。

  威廉艾利斯你真的……太窝囊。到了丢花的环节,我本来想闭会儿眼睛,花一下砸到我的脸上,不是,你们摘玫瑰的时候,能不能把刺处理一下?我的脸一阵刺痛。

  花也散落一地,我面目呆滞。大家看到我的窘况,哈哈大笑。我也笑了出来,唉,果然在这种时候我会很放松。

  4

  牛逼,俩人经过漫长的爱恋,终于揣崽子了。

  那个小男孩叫阿尔杰,讲真的,据说萨贝达想直接叫那个小孩“威廉”。瞬间,我颅内飘来四个字:“怎么想的?”

  这个孩子和他爹一样,拥有蔚蓝色的眼睛,但是头发像妈妈的卷毛一样。他整体更像妈妈,眼神透露的那股劲最像。

  不知为何,这个孩子喜欢跑到我这里玩。还给我带上了名为友谊手环的东西。他说我是他交的第一个朋友,我不会像他的父母一样训斥他。我一直都本着一颗少年心,和这个小崽子玩。在他心里我是无所不能的“威廉叔叔”。我的作用也恰巧在一些适宜的场合.

  一天下午,小家伙敲门鬼鬼祟祟地进来。

  “威廉叔叔……”他窃窃地说,“我考试没及格……父母要求签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露出“我懂”的神色。从笔筒里随意拿出一支笔,看了看他的成绩,我微微皱眉。

  他后退几步:“我真的那么差劲吗?”

  “不是”我摆手,“叔当年考的比你还低。”

  5

  很难过的是,他接连几次找我签名还是被他父母抓包了。原本只需要他一人承受的痛苦,现在又多了一个人。我和他被惩罚写“威廉艾利斯”100遍。

  我逐渐认为这段感情也没有什么,起码他们俩不说什么,外人也别插嘴。

  这个小崽子由于学业压力也不经常来了,我为他买的玩具,此刻也积了灰。心里顿然有些寂寞,但又不知向谁倾诉。

  我去酒馆买了几杯啤酒下肚,心情舒畅不少。我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是萨贝达打来的,他和我说这几天两个人都出差,孩子交给我。

  “万岁!”我内心大喊。

  看到久违的小崽子,我抱起他转了一圈。他看着我的脸傻笑,真希望一切都定格在此刻。

  他说父母很爱自己,也很爱对方。爸爸有一天喝醉酒被关在门外喊了一晚上妈妈的名字,也对我妈说了很多情话,遭到邻居举报。为此,摊上很多麻烦事。

  我听后只是笑笑,小崽子这个年龄或许还不懂什么是爱。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超乎我的想象,小崽子神秘兮兮靠近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这个感觉和他爹那个会杀人的眼神一样。

  “叔,我最近谈了一个女朋友。”

  “啊?你父母知道吗?”

  “我爸爸嘲笑我,妈妈倒是挺支持的。”傻孩子,你妈妈那是阴阳怪气。

  “我要给她写一封情书,叔你有什么建议吗?”他几乎是激动的握住我的手。

  “你觉得我会有什么建议?”我靠在沙发上,一脸的轻浮。

  “叔,我以为你懂的。”

  “叔叔我还没处过对象。”


  

关于《终有黎明》的简评

 我是柱

《终有黎明》是我在同人圈摸爬滚打四年第一次买的合志,我也是很激动。非常喜欢封面,yoyo真的好牛。

  我将会分三个部分评价我对合志的看法。都是我的个人见解,其实我并不善于写这种东西,但是本着我对CP的热爱还是尝试写。

  我会剧透一些东西!很多都是我主观看法!主观看法!

  1.总体观感

  这本书我是花一周看完的,我看东西比较慢。每一次翻阅一个故事时,我不但可以感受到每一个人文风的不同,还有对佣空CP的不同理解。故事之间给我带来不少的惊艳,听到有人说佣空凉了,我看这本书时,我认为佣空就像是带火星的煤堆,复燃依旧温暖。

  我本以为会有很多很虐的故事,但其实糖还是很多的,很意外哈哈哈

  2.对各个作品的看法(又称柱柱的彩虹屁时间)

  《爱人错过》:这个故事我看了两遍,第一遍我没看懂,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个大概。第二遍,翻阅的时候发现自己少了很多细节。作品运用了比较罕见的第二人称,我印象最深的一个片段就是奈布监视玛尔塔的部分(?),那种暗暗涌动的好感,最终隐于海里。那一刻我的心和奈布一样空了。不得不承认,这篇里面很多的描写比较暗淡,给我一种沉郁的感觉。

  《风雪将息》:是知名不具设定!故事整体叙述流畅,给我一种纯粹的好看。明明已经猜中了“玛嘉蕾莎”就是“玛尔塔”,但还是会被两种身份与奈布之间的互动吸引。看到这篇文的佣空,我忽然感受到一种爱的灵魂相向,这种感觉就像暴雪停息的那天。喜欢,真的喜欢。

  《萨马拉之约》:第一遍看不懂但感觉好牛逼×2。第二遍好多内容突然清晰了。印象最深的是奈布对玛尔塔的那句“……不如恨我吧,玛嘉蕾莎。”“恨比爱长久。”有一种暗示感,滥情老师不必多说,对描写佣空的对峙很神。

  《世末颂歌》:“因为拥有彼此,我们无所畏惧。”这篇文属于是给我进行了一阵升华。认真来讲,我对末日题材并不感兴趣,但当我真正翻阅这个故事时,内心受到极大震撼。对每一个角色都有一定刻画,属于是我认为这里面最惊艳的一篇。这篇文我感受的不只是爱恋,更是一种对生命与精神的敬畏。

  《蔚蓝之下》:我忍着欲望按顺序翻阅,终于看到了这篇。文章很容易读懂,对爱的刻画也很细腻,我读的时候感觉很舒服,我个人觉得这就是一篇纯粹的爱情故事我就爱看这种爱情故事。我真的超喜欢牧大的佣空文!看到人鱼设定时,突然又想起几年前暗恋牧曦瑶的开始——《哑骑士》。 无论是这篇还是合志文,我都好喜欢!

  《无从安置》:看完想看la妈补的r(对不己)。看了两遍,纯粹的爱情故事×2。虽然对大大不太了解,但是通过看这篇感觉大大的文风很戳我。整体故事就像是两个映着灯光却站在不同角落的人突然交织,他们爱的互动让他们默默接受彼此。在最后玛尔塔的返回让我感觉世界诚不欺我(?)

  《一场很(没)有必要的冒险》:看完第一反应是不愧是你。长鲸又一次通过草的方式给我一深深印象。是童话故事!也是看了两次,经同桌提醒,有些地方才看到。说是童话故事,其实也不是很恰当,应该像是一种冒险小说,反正很喜欢这种东西啦!我的评价是爱看,多搞。很期待长鲸老师下一次会整出什么花活。

  3.一个简短的吐槽

  在看《一场很(没)有必要的冒险》时,我突然看到页面上有蓝色指纹,我笑着觉得是印刷问题,我得到了独一无二的。后来才发现,这书皮它掉色!我的手!!!!千防万防书的安全没防过掉色。(不过也许是我的问题哈哈哈)

  参与合志的文手和画手都辛苦了,期待下一次的佣空合志!

[佣空]旅行,音乐,青春Part1

  我是柱


  此篇为佣空,有亨空提及


  此篇分为两个部分,这是第一部分


  第一部分亨空偏多,但是总体还是会描写佣空感情线


  此篇包含且不限于:亨空互三、言语爆粗、限制级内容


  文章可能会有错误内容,我更多是带着奈布的主观意识写出的,所以很多地方都是扯淡的,不要相信。


  肯定会让一些人感到不适的


  看《北京乐与路》有感,吴彦祖是真的帅


  开始


  ——————————————————————


  有人说:真正的爱情,背后没有秘密。说这话的人,既不明白爱情,也不明白秘密。——《北京乐与路》


  我是奈布·萨贝达,说起来挺玄幻的,我的前半生以为自己什么都得到了,后半生却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得到。我在这荒唐的世界里,我见证过富人的博弈,那些虚伪的话在我的耳朵上已经生茧。但我也见证过穷人——认真来说是被时代抛弃的人,自甘堕落,去期待那些令人嗤笑的童话,他们的流行更多是嘈杂吵闹,重金属碰撞的声音,这也让我一个离家出走的放荡小子起了兴趣。


  “萨贝达!你回来。”父亲训斥,我若无其事地往外跑,的确,在我出去的那一刻,回来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够体面了。


  我带着我的青春离开了这个操蛋的地方,什么都不管了,只有一箱包裹陪着我。在他们眼里,我只是那个一事无成的萨贝达家的小儿子。我早就见证了这个世界的险恶。


  那天戏剧般的下起了大雨,不知是大雨的磅沱还是我的眼泪,前面的路很模糊。绿色块粘着红色块,白条贴着黑条。我早就分不清下面踩着的究竟是泥土还是石块,就是一个意识莽劲地跑,当我听到附近的喧嚣声时慢住了脚步,才注意到原来自己视线中的发梢已经挂住了雨滴。而那些喧嚣声也只是从屋内传出的。


  甜腻的味道从湿透的空气传出,我明白那是糖果店里传来的,但我又有一种嗤笑感,小孩居然会为了那些食用色素勾兑的劣质糖精挤满温室。


  我为了他们的处境而可怜,出身阔绰的我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生存的,但是起码他们的脸是白净的,再往后走一走就会碰到那些社会的底层人。那些人在我年幼的心里活着就是可悲,用父亲的话来说是制衡世界的恶人。


  那种甜腻的味道瞬间减弱,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弥漫的酒香和浓厚的麻烟味。


  这里是最吵闹的,最乱的地区。没有任何词语能用来形容这个又绚烂又荒唐的地方,你会看到酒瓶的碎片反射出五彩的光,还有那些向你提起裙摆的姑娘,你稍微靠近她们,那双不安分的手已经摸索你的钞票了。


  我知道我到了酒馆,里面色彩混杂,时不时有呼喊声。哪怕我仔细瞧见也没有瞧见焦点在哪。


  我这种“公子哥”对于这种地方是很抗拒的但此刻,我却想去探索一些未知的领域,算是对自己旧生活的一次突破。


  我踏进酒馆,里面的人全都麻木的看向一方,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我已经掸去身上的灰走进屋子。身边都在注意那个舞台中央的男人。


  脏到无法打理的头发、带着手套的把着话筒的手臂和滚动的喉结。汗水大男人的肌肉曲线映得透亮,白色的背心直接贴在胸前。他像是要吃透麦克风,声音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我永远都猜不到他下一步要说什么。


  “命运它给过什么?


  健康,金钱和爱情,


  亦是,


  疾病,贫穷和离去。


  那些本该来的就别离,


  那些不该来的就归去……”


  这些没有任何含金量的词语,配上重金属的声音。让我不解——在我的世界里,这或许并不算音乐,就是在胡搞。不过那身放荡不羁的打扮真酷,我承认我暗自羡慕,他们可以自由的打破规则的唱出那些令他们自己激情澎湃的歌声,但是我却被框在可悲的局限里。


  突然,我看到最令我震惊的一幕。那个原本在位置上坐着的女鼓手突然起身走向那位主唱,众人突然止住了声音。不惊讶是假的,只记得我张大嘴观望着那个混乱又浪漫的场景,地方奇特的味道直灌入我的肺里,我几乎无法呼吸。


  女鼓手双手捧起主唱的脸凑近胡茬子未刮的脸,双唇紧贴着,她闭紧双眼调皮是唇瓣在男人的唇间磨蹭,男人也把手架在小漂亮的腰上,他们要吃掉对方吗?不,只是在向同为腐朽的同伴们宣誓,他们哪怕无法去巴黎扣上“爱情锁”、无法去布拉格广场触摸石雕像、无法去保加利亚去摘取新鲜玫瑰,他们仍是恩爱的混蛋,是两块恰好契合的拼图。


  本就是全场的焦点,这时的他们已经做不到半点漫不经心在这个地方。


  伴着所有人的欢呼,我也不约而同地叫起来。混乱的景象早就麻痹了我的内心,我就内耗在这种短暂快乐中。


  在长达三分钟的接吻后,女人果断抛出自己脖颈处戴的心形项链。那些脸上晕红的男人争着抢着,我本来对此毫无兴趣的。


  只是那个完美的抛物线,让小东西正好落在了我的手中。人群向我扑过去,挤得我窒息发颤。我握紧手心,以防在人群中突然丢失这样的东西,就当是来过这里的纪念品。


  在人群的推挤中,如果不是我的身形偏高,可能会命丧于此。


  我仰头貌似看到了女鼓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是目光不自觉的飘向我这个方向,像是父亲喂鱼一样,扔下了一颗鱼饲料,漠视鱼群簇拥在鱼饲料的地方。


  我被硬生生地挤出酒馆,里面不会因为我而结束这场派对,人们在等待着下一场狂欢。我边走边看手中的项链,是铁制品,摸上去有点粗糙,上面嵌着一颗类似于宝石的粉色石头(也可能是塑料,对于这种东西我没有过多了解)……后面写着项链主人的名字:“Martha Behamfil”我推测是女鼓手的,雨点这个烂家伙打在刻下的名字上,好似提醒我。


  “小家伙,我会英文。”我调侃般望向天空。


  按照我父亲的角度来说,这种东西没什么价值,只是一个哗众取宠的人整的小破烂罢了。


  “这天气可不好,真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我撇了一下嘴,继续朝着离家出走的方向走去。


  这次来到这里,就当是缘分了。才发现我的头发早就湿透了,连平时定制的西装都染上了天然的深色。


  雨慢点下,晴天快点来。当泥泞的地又被雨滴狠狠打中,冷风继续吹附近店铺的招牌。我刻意拉高衣领,手不自觉的握紧那个小东西。


  “萨贝达啊萨贝达,说到底也没什么想不开的。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脑子里有一阵声音响过,把在大雨中裹住的我一下子又扯回现实中。


  说起我的父亲,身为萨贝达家独生子的我最有发言权,我在外界表现的恨他——不假,但我的确咬不下心彻底恨他。他明明已经垂老每个月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去把自己的头发染黑,他在外界经常被记者偷拍在健身房,是的,他有看似不愿打理,实则刻意摆弄的胡须,身上的肌肉也非常明显,把西装硬生生的架住。他本想也给我培养成这样,但奈何我确实不会像父亲那样硬朗,有时候还会旁推侧敲地嘲讽矮小的我。


  我父亲绝不会容许他的儿子有一点冒失,我从小就在这种家训中长大。父亲之前对我说:“你要明白,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我的父亲也是这么教我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如果我松弛对你的管教,那么你的命运也就被断送于此了。”


  “难道我的命运终究会被金钱挂钩吗?”


  “不然呢?你以为你一身穷毛病,别人还会惯着你吗?”父亲气的把拐杖根部震出裂痕,突然想起有失绅士风度,又换回平静的样子:“奈布,我不会害你的。”


  我得承认,自己正如同机器一样。必须得面对冰冷的名利场,哪怕是再高贵再华丽的场所也让人难以闻不到铜臭味。


  我看到灯光晃得吓人,门口还刻意站着两个小提琴手,每个东西都有自己的讲究,有些事情我也搞不懂。只是觉得紫金色窗帘在这个房间过于违和。我搀扶着父亲的手。向每个人都的宾客挥手。


  “这是你家的小伙子呀,是个好苗子。”那个人在笑,“来敬你这个小伙子一杯,好吗?”


  自己小时候那种和父亲的拌嘴也不过是打打水漂,实际上,那些在名利场上修养的技巧我早就学透了。


  记得小时候遇到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总是给我一种类似的感觉——我窥探不出他们到底在生气还是在高兴,只能在父亲的身后当小哑巴,他们总是想逼我说些什么。都被我神气的父亲一一推辞。


  “这个孩子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从小就不爱说话。”父亲余光瞟向我,眉头紧锁,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确实在我小的时候帮我解决了很多事情,至少让我长大的时候没有那么尴尬。哪怕现在我已经是个标致的男人他还是会双指夹住本应该我解决的差事。实际上我是可以看清楚,他们根本就瞧不起我们父子俩。


  “爸爸,有些事情我可以解决,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毅然决然拿起酒杯,“不就是喝酒嘛?我来。”火辣的口感在口腔中流淌,一时的冲动,让我有些沉闷。父亲看向我,眼里不知在怒还是在欣慰,感觉他用力拍我的手都有些颤抖。


  “小子有骨气。”对方也开始了嘲笑,我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会遇到这种事情,父亲本就是一个来美国创业成功的南亚人,哪怕 50 多岁经常健身,却总是在其他企业家附近显得有些驼。我身为他的儿子,本就寄托着那些所谓的责任。


  父亲啊,或许这就是我们要承受。我经常在阳台抽烟的时候思考,父亲来到素未相识的美洲到底碰过多少壁,身为儿子的我不愿意去思考,我只记得父亲曾教育过我:“只要你有本事,他们都会听你的话。”相比那些过于苛刻的教规,我只记得这个。


  父亲扯住我的衣料,让我的玻璃杯发生了一些偏转。这时我才意识到,人太多了,太密了。我早就分不清到底敬酒多少次了。


  “爸爸……”我想像小时候那样叫他,但是落到嘴边的话成为我口中热烈的酒,烧灼我的脾胃。


  我觉得下一秒要应声倒地,那太不体面了。


  “你们知道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父亲提醒,实际上,单手已经搂住早已布满红晕的我,在我的手上塞了一卷毛巾。


  “我们应当好好谈谈……关于一些合作上的问题。我这次挑选的白葡萄酒来自美国北加州的纳帕山谷,你们知道的……我的胃口很挑剔,喜欢在短时间内处理差事。”父亲示意我先离开,我红着脸踉跄地走了。


  回忆到这里,我也不打算回去了。与其去面对那些名利场,我更想像童话书上那些卖面包的商人去追求自己的小幸福,因为我讨厌现在的生活,讨厌那些虚伪的人,更讨厌那些从我身上取乐的人。


  我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剁脚跑了。幸好我走的路上带了一些钞票,只需要找到一间旅馆就可以安心度过一晚上。


  我仔细观察附近的店铺,寻找落脚处。还好找到一家合适的,交了钱就在里面安心的躺了一晚上。


  认真来说,今天在雨中的经历我永远都忘不了。如果可以,我还是很好奇那个叫玛尔塔的女人是谁的。


  第二天,阳光照在我脸上把我硬生生拽起来。我释然般看向床头的钟表——九点整。此刻我感觉身体的器官已经不属于我了,而是被一层薄膜附着。我爬起床精神头一次在早上好起来,只是脑子像是不受控制般开始剧烈疼痛。


  “真倒霉呢……那个死老头应该现在正在找我吧……”我低声抱怨,这是我头一次离家出走,现在的我试图闭上眼睛逃避现实,但是心中不由得竖起的寒毛无一不提醒着我,有些事情我终究会付出代价的。


  无所谓了,我简单的在卫生间刷了一个牙,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起身出去了。对于我来说,一切都像披了一层雾。


  人们总是会不计后果做很多事情,那就是年轻。


  被雨水冲刷过的环境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清新感,邓黄的枯叶衔起一滴水,像是吸饱了一样,和那些本就绿的透油的树叶一样饱满。我看像昨日的柏油路,上面是有一些水洼的。但更多是烂泥中流过的污水,见证了这条小镇的诟病。我踏步走,发现被雨水冲刷过的那一夜中,鞋子突然被棕色脏污挂住——总之我是不想处理的。


  我本不相信缘分的,但是在某一时刻,却无时无刻不在巧合中度过。我看到了那个男人,他的蜥蜴纹身像是本就长在身上一样密集。杂乱的头发在风中随便摆弄。


  “贵安,先生。”我脱帽致意。他被我吓到,嘴上叼着的烟抖了又抖。


  “没必要,收收你的礼节吧,公子哥。”他抖两下背过身还轻蔑地看向我,“还有这大街上比我有礼貌的人多了去了,别缠着我。”


  “先生,我喜欢你昨日的表演,作为观众,我理应当这样。”我微笑,拿出昨日的挂坠:“这个东西还给你的女友吧。”


  “啊……”他迟疑般看向我,“我会还给她的,总之今天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我能感受到他明显的厌恶,但是我不知道那些厌恶是从哪里来的。


  就这样吧,为彼此的心留出一片空白。


  “亨利!”一个女生笑盈盈地往我们这边走去,我认出了那个女孩——玛尔塔。她露出八尺的微笑,脸上有飘忽不定的浓妆,长卷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气色。她的下身穿的就有些五花八门,我看不懂的晕染衣服,和只能裹住臀部的裤子。


  “亲爱的,我就不应该让你喝酒。”亨利戳了一下她的鼻尖,“怎么可以把东西随便丢走?你要感谢缘分。”


  “那就谢谢缘分咯。”她清淡地语气让我对这位女性产生了迟疑,“同时也该谢一谢这个帅哥。”她朝我笑了笑,让我感到别扭。但是手却自然的拿走了她的东西。


  这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人,她明明给我一种混蛋的感觉,但是经常挂着微笑让我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她或许并不是权贵人士标准的成功女性、贤妻良母。


  “得了吧,他就一跟你扯这扯那的公子哥,你都不知道他哪句是对的,看这身打扮……等会儿或许会依着外表讹你两块。”亨利的态度让我有些生气,我恨不得现在拿出一把枪毙了他。


  “先生,我跟你没什么仇怨。”我微笑着向他握手,力度还加重了,“没有必要对我这么苛刻。”


  “哼,别以为我看不透你们。迟早把我的自由当笑柄。”他硬生生甩开我的手,挽着玛尔塔走了。


  我一脸茫然,这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我明明按照父亲那样说的去做了。


  “先生,请等一等。”我叫住他们,“我现在没有住所,请问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


  “里舍先生,”玛尔塔知道气未消的亨利又要说什么,提前打断了那些更多的负能量,“我想这位先生或许并不是一个坏人……你看他的皮鞋都没有擦净。如果他真的在给你摆性子,也不会去那种酒吧,不是吗?”


  亨利闭眼冥思了一会,心中有无数不耐烦,看到小女友投来那种类似于圣母的目光,他只好勉强答应:“好吧,但是在此期间,如果出了任何乱子,我随时给你赶出去。”


  “谢谢先生。”我连忙道谢,虽然他脾气很臭。可是在他附近的玛尔塔却可以异常包容自己,这是我所没想到的。我跟在他们身后,漫无目的。


  “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公子哥。”玛尔塔回头问。我感觉她已经察觉到我的无聊。


  “奈布·萨贝达。”


  “很有趣的名字,萨贝达先生。”她望向我,可我就像个哑巴,什么都不会说。


  亨利扯住她的指腹,那双鹰眼看向她,又像是护食的狗,就差咧开长着尖牙的嘴。


  我知道他对我有敌意,就刻意别过头不理玛尔塔了。一路上只剩下静默,反正他们也默认自己跟着没说什么。


  “我们到了,亲爱的。”亨利将手臂自然搭在玛尔塔的肩膀上,“我新买的摩托,带好头盔。”


  “那……”玛尔塔看向我,我装作思考问题一样看破烂不堪的墙壁。


  “他偏在后面追我们,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打断我的计划。”亨利嘴上这么说,但依旧从摩托上下来了,“不想骑了,我们就走着。我最近写了一个新曲子,你要听吗?”


  “……好。”玛尔塔挽住恋人的胳膊,笑了又笑,我不知道她的笑容是否纯粹(我想是的,毕竟这种事情没有必要欺骗。)。但是却深深触及我心中最脆弱的部分。


  之后的路上,他们完全在忽视我,这样也好,我不喜欢成为任何人的焦点。亨利全程似乎在跟自己的女友说什么,我听不清,只是觉得他说话的风格和唱歌时候简直完全相似,一会儿大喊一会儿又低声细语,我对这种风格逐渐产生了厌烦心理。


  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明白玛尔塔为什么和我故时见到的女人不一样——我故时见到的女人,要考虑很多,但是玛尔塔不一样,她只需要一个莽劲的冲到终点,我猜不透她心里要追求什么。


  我随他们到了一间屋子里,亨利不情不愿的腾出一块床位供我睡觉:“这是你睡觉的地方,你的生活用品等我和成员们商量商量。”


  “好。”我坐在床沿,看到了玛尔塔在我身边转悠忙自己的事情,我想试图搭话。


  “小姐,我应该怎么称呼你?你知道的,我已经知晓你的名字。”


  “贝坦菲尔小姐,很高兴认识你。”玛尔塔微笑向我示好,“萨贝达先生,很抱歉他给你带来了不便。”


  实际上我对“萨贝达”这三个字很敏感,因为我第一秒会想到我的父亲,后来才会反应到是我自己。我现在很想叩头。那些无法弥补的,就让它破个洞吧!


  “你应该说这么多的,小姐。我也只是一个房客。”我眨了下眼睛,或许是因为昨晚的思绪太多没睡好导致眼球酸涩。


  她突然意识到现在我不是很想说话,就出门忙别的去了。这个时候我才大致看了一下小屋的全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除了我的床铺会窄一些,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甚至还配上了一个写字台。在屋子里静下来,还会听到一些熙壤的声音。不过这样也好,更让我觉得这个房间舒服。


  之后的几天里,我了解了不少。稀里糊涂听了不少彩排。从中还结识了乐队里的其他人——贝斯手威廉、键盘手甘吉和吉他手库特。我常见到这三个人,反而一段时间过去,对之前遇到的大主唱没那么熟悉了。听威廉说亨利平时窝在屋里写歌,累了就骑上摩托车在公路上奔腾。我不理解他的生物钟加上他特意不看我,我们就没那么熟悉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对玛尔塔深深的敬佩。因为一些原因,我这几天和她也没有搭上话,除了大半夜会听到她高昂的歌喉,就再也没什么印象了。不得不承认一点,她好像可以砌在一个人的思绪里,我其实不太理解她。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比亨利还自大的男友,而是她的付出全然没有回报。那些明眼人都知道的。感慨至极,我猝了一下眉。


  当然,我不是一个游手好闲、骗吃骗喝的公子哥。我这几天都在找工作,我清楚的记得我给过一个老鞋匠抹鞋油,在快餐店做过服务员,甚至拿之前的钞票买了一个笛子在街边卖唱。


  在某种意义上,我的觉悟太低。我也曾经碰壁过,如果不是父亲说做什么都不要放弃,我也许真的就回去了。当我和威廉说起这些时,他突然对我用一种迟疑的表情接着说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这是你的体验生活,这也是我活下去的根。”


  “你没有家吗?”我问。


  “……我劝你一句,回去吧。”威廉没有生气,只是拿走我装满啤酒的易拉罐,痛快地全喝完了,“回去吧,回去你就知道亨利有多恨你了。”


  我看像易拉罐拉环上无意间沾到的泡沫,陷入沉思。


  我本想着这一夜是我可以跟友人释怀的一夜。没想到却深深地扎进了对方的心里,他平时去干铁匠。因为内疚的心理,我又跑到了酒馆,一路上已经没有那种陌生的雾蒙蒙的感觉,反而有一种特殊的亲和,每一片射下的月光都属于我。今天没有演出,正好我也可以一个人发泄。


  走进去里面还是那么吵闹,果然还是像过去一样,我漫不经心地走过,点了一杯很平常的夏威夷,就坐在吧台上了。


  仔细看着那些人,我还是持有我之前的观点——他们都是被世界淘汰的人,我也不应当坐在这里。


  突然,我注意到一个人。我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的,我几近颤抖的看到亨利带着其他的女生走向卫生间。我可以断定,她绝不是玛尔塔。


  玛尔塔·贝坦菲尔绝不会带上过于夸张的耳饰。没有任何词可以适配我当时的心情,只觉得我的身体融化成肉泥,我曾虚构的世界再一次被打破,甚至连碎片都落在地上销毁。


  顶着好奇心,完全是好奇心。我凑上前去,只见那个女生双腿勾住亨利的腰,她整个人上下晃动,因为不愿意近处观察,我只听到似乎拍出水花的声音。亨利好像在那个女生口边说了什么,她亲了一口亨利的脸颊,亨利压住她来了一炮,两个人都舒适的喘气,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亨利头上豆大的汗珠和八字眉。


  我知道那是什么,便匆匆离开了。认真思考一下,我有点害怕这个人了。我明知他是在追求自由,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的脑子此刻全是玛尔塔的脸,不知为何,一种思路在指引着我必须告诉贝坦菲尔。


  “贝坦菲尔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有一天叫住她,一直等待这一次时机。


  “要我做什么吗?”没有注意到玛尔塔在整理头发,冒失地叫她过去了,突然有点担心他知道那件事情的感受 。


  “你真的不觉得……亨利的自由过头了吗?”我贴紧她的耳边,吐出的热气的同时我清晰的感受到她整个身体在颤动。


  “萨贝达先生?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她语气中带着疑惑,但是没有一丝急切。我的心里有一种最不好的猜测,“萨贝达先生介不介意跟我去河边走走?我知道河边卖着一种很美味的小吃,但他现在大概是不会陪我了。”


  “哦……好。”现在在屋子里的除了我和玛尔塔,还有正在擦拭桌子的库特。看到我们出门,他打趣般凑近我:“公子哥,我为新专辑作了词。有时间去看一看,听一听。要知道,作词这一方面我也不是盖的。”


  我尴尬一笑,只好摆手示意(不要问我到底接受还是拒绝,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走出屋子,她试图靠近我。到底是要散心罢了,纠结太多反而出岔子。


  “公子哥,上车。”玛尔塔大喊一声,实际上双脚已经蹬上摩托,“还有带上你的头盔,记得把住我!”


  “……”我表面上想矜持一些,但是双脚已经飞腾出去。反正最近也是散心,管他呢。玛尔塔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我像她说得那么做了,一路上我们没有说什么。就像那天我被刚寄宿的时候,这一次不同——那一次我可以听到蝉鸣,感受斑点照在我的眼眶,在步步的慢节奏中,我感触更多的是我是芸芸众生、我是蜂窝里的蜂蜜。而今风在我耳边乱作一团,外面的东西我什么都触碰不到,除了玛尔塔。


  我不爱把任何情感比作天造地设,也更不愿意去相信上帝不掷骰子。我承认不得不感慨那些灵魂的契合。天气还是那么狂躁,我也是那么喜欢抱怨世事。


  “到了,你喜欢海吗?”玛尔塔随意把车停在一处礁石上,转头看向我。天气太黑,我看不懂她眸子里的神情。只好害羞的避过头,自顾自吹起口哨罢了。


  “回答我的问题,萨贝达先生。”


  “我只是用你的方式对待你,小姐。”我反驳道,的确,她的催促声引起了我曾经对她敷衍了事的不满。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只可惜了,今天那位大叔好像罢工了。”她随意蹲在地上,任凭半夜的风打着她有点皱的连衣裙。


  “我认得这里,这是布拉格堡到尤里卡途中经过的玻璃海滩。本来有酒瓶堆积,但是经过风沙的打磨,变成了鹅卵石般的颗粒。”我机械地回答。


  “最近天气不好,来的人也少了。”她尾音刻意拖长,之后跑到海滩上。“萨贝达先生,我确实想不到那些是啤酒瓶。”玛尔塔现在看起来兴致很无聊,兴许在我身上找不到乐子了。


  “贝坦菲尔小姐,你是在欺骗自己吗?”


  玛尔塔顿了顿,微微浮动的嘴好像要说什么,但又被卡住:“或许吧……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安静的呆在一个地方。”


  好久没有安静的呆在一个地方?可是这几天我可没见她多不消停。


  “萨贝达先生,有些时候……不要对任何人有猜忌。”我讨厌教育的口吻,好像她是一个大家长。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在一起了——玛尔塔脑子里绝对有毛病,绝对的。简直就是骗子遇到聋子。


  无力感映入脑帘,我突然就明白了。世界就是由谎言组成,没有人喜欢听真话的。我想起身就走。


  “这个地方挺好的,这小玩意儿也挺可爱的。”玛尔塔抿起下唇往下看。玛尔塔享受的是像鹅卵石般的彩色玩意,哪怕她知道这就是垃圾罢了,“萨贝达先生,我挺高兴的。”


  “我在生气。”


  “我知道。”玛尔塔笑着围绕浪花跑,“你是在为了我生气吗?”


  “没有!”我在做什么错误的事情。我不断的在脑里回想着做那些事情的合理性,全都被打断。


  “好了公子哥,与其纠结那些吵闹,为什么不享受当下。”这件事情就这样被轻巧的化解了,也是,我一直在做一些没必要的思想斗争。


  尽全力将自己融入夜空,我明白了,为什么那所谓的深深堕落会令人如此着迷。我不需要去思考事情的逻辑性,甚至不用忧虑代价——或者说我等不到代价来临的那天。


  陷进去了,彻底陷进去了。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的,伴着海风心跳本应该热烈,我却感觉每一声都缓慢,每一声都刺耳。


  再次醒来,我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我试图回顾发生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想不到,只记得沙滩和她……


  她……玛尔塔。


  “早上好,萨贝达先生。”威廉和我打招呼,“玛尔塔给你带回来的,她说你不小心摔倒,头磕到地上了。”


  “啊?”我惊讶,转身走向洗手间看镜子,很好,额头处有个创口贴。


  “你要庆幸昨天那个死家伙没回来,最近他因为一些事情……总是忙前忙后的,你最近见到他还是别刻意凑近。”威廉拍了一下我来警示最近的行为。


  “我明白。但你是误会了什么吗?”我问。


  突然,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回来。他看起来很累——是亨利,我发现他的眼里布满血丝,腿也像是滚进泥潭。见此场景,威廉瞪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本应该走的,但一想到昨晚的事有点挪不动脚。还好亨利不介意我在这里杵着,自己跑进屋里。我分不清是风把门甩关还是他的猛劲。


  你不应该关心这么多的,萨贝达,你只是房客。不出乱子就好。


  我突然听到一声男人的怒吼,好像在抱怨一些差事。萨贝达,偷听别人说话可不好。但是我还是特意凑前去听。


  “他们根本就不懂!不懂!”男人的怒吼转为一阵痛哭,“他妈的,要我说那种从心底里就在欺骗的作品出现的意义是什么?没人理解我!”


  “亲爱的,别这么想。你也只是去了一次,不是吗?”我听到玛尔塔的声音。心中有些莫名的释然,至少她还在,“我会一直在这。”


  “……”我听到男人哽咽的声音,悄然离去。我总结了一个事实——玛尔塔真是一个好人。


  “萨贝达,亨利就是这样的人。”威廉明明已经离开,又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啊……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别装了,就他那个声音,西海岸的鸥鸟都能听到。”威廉递给我一根烟,“来根?”


  “不了……”我摆手推辞。


  今天天气不算闷热,我打算去外面转转。这几天顺便去看看他们的表演,总结一下就是没事干了。


  有些事情还是让它沉淀了好,我是这么想的。玛尔塔也许不知道那些事情是种保护,本来对于她来说,谎言也好,真话也好,给真相裹上甜美的外套是她的选择罢了。


  我也只奇怪一点,之前父亲逼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在生气,但没有像现在一样生闷气。换句话说,我分不清到底是为了真相的埋没生气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就让往事随风起,就当我是那个知晓真相的受害者吧。我闭眼深呼吸,冲向门外。


  这几天好像那些事情没有发生,出奇的宁静,我能感受到我自己明显的消瘦。本来我应该享受这种宁静,但是一件事情还是打破了。


  “你觉得……玛尔塔·贝坦菲尔是个怎样的人?”乐队的队员库特曾经问过我,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耐不住催促声:“是一个特别的人。如果让我形容这个人只能用这个词了。”


  “她挺普通的其实。”


  我闲来无事逛街,走进一家糖果店,里面还是一样,挤满了小孩。只是这一次,我看到糖果不会再眼花了,我应该试着买一个,望着那些糖——只是两根怼了大量食用色素的棒棒糖。她在街边卖唱。阳光照在她的发梢,周围挤满了人,我只能在远方观望。被黑色的不明意义的眼妆涂抹,却显得狂妄又青春。她早已不屑于侧马尾,两旁的头发散乱,随着节奏蹦跳。微笑是藏不住的。


  她注意到我,只是冲我一笑。又投入到表演。我不明白贝坦菲尔是怎么想的,或者说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明白。她唱的歌我一般都生。后面很抱歉我扫兴的走了。


  红尘过往皆成句,韵染红枫几度痴。


  玛尔塔突然匆匆结束往我的地方走,我有些惊愕:“真是的,来了就想这么走掉吗?”


  “抱歉,我也是刚巧路过。”我抚摸了一下后脑勺,“贝坦菲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聊咯,和你一样。”她清闲的吹口哨,不忘回头看向发愣的我。


  “其实我不喜欢太晚呆在外面,萨贝达。”她说,“你是例外。”


  “怎么会这样?不要开玩笑。”


  “你会让我想起曾经 18 岁那年……一个人的成年礼,哭着喊着……”她在思考也开始口齿不清。我觉得她的鼻尖已经发酸。


  “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个世界要么全是错事,要么没有错事。总会有理由证明每个事情的合理性,就有很多人愿意去相信那些事情的合理性。”她坐在街边,犹如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做不到完全的感同身受,是对安慰者最大的局限性。对于那些刻意模糊背景的人,给安慰者之后的措施留有太大的考验。


  “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姐。”我抚摸她的后背,像是父亲安慰幼时受伤的我。


  我不知为何从身后掏出糖果,“要吃吗?”


  “公子哥?”她抬眼看向我,我无法去形容那双眼睛,她哭的时间不长,两颊没有憋闷的红,眼眶也没有肿的突兀,恰好卡在了楚楚动人的地方。


  “我买的,正好两个,贝坦菲尔小姐。”


  “叫我玛尔塔吧,先生。”玛尔塔冲我一笑,这次的笑和之前一样,又不一样。我看出她眼中的泪珠缓缓滚下。


  “……” 我突然梗住,要知道,直呼女性大名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


  “不想叫也没关系,萨贝达先生。”玛尔塔扯下包装,把糖塞进嘴里。


  那一刻,每一个瞬间,我都想拿起相机拍下来。于是我回去拿出画笔描摹出她。


  眼,鼻,嘴,五官从上到下的顺序,也是泪水滑动的顺序。我凭着印象画了一幅说不上满意的画。


  “玛尔塔这个女人,你在哪里都能找到。就像糖果店的廉价糖精,图个乐就好。”库特起身走了,和之前一样。


  我再次从口袋掏出那幅画,突然心口一塞——我觉得那天的糖特别好吃,后来几天买的只有纯粹的甜了。


  “人类最大的特点就是欺骗,欺骗别人,欺骗自己,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人们才会意识到,有些事情只会自欺欺人。”


  今天我起的不算早,只觉得心里有点痒。因为他们要演出了,这几天的事情让我很烦躁。玛尔塔这个女人像是附在唇边的毒,容易舔到更容易沉溺。亨利这几天我没细看,只是觉得他和玛尔塔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有时候甚至可以听到他们的争执声。


  寒风已经透过千疮百孔的木板吹来——入秋了。真奇怪,今年秋天来得太突然,我感觉夏天的时间还是太少。


  “公子哥,我们接下来去表演的地方可没有宏大的舞台哟……一定要跟着吗?”亨利对我说话的语气突然打趣起来,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理他。


  “哦,就当玩了。”我敷衍的语气显然是没有达到对方的期望。他轻声说着什么就走了。


  玛尔塔看起来很无聊,倚靠在石头边小甛,我也不愿意去打搅她的美梦。


  倒是亨利摆出一副令人作呕的架子叩了下玛尔塔的额头:“走啦,抓住我。”


  好吧,身为外人不要关心那么多比较好,我们的旅途开始,我要感谢威廉愿意载我一程——谁都不想追着车跑一路,那可真是太滑稽了。


  路上我靠在他的后背上,想要看看玛尔塔,只可惜车速太快,我的眼力也太垮。


  不知为何,亨利的性格让我在短短几天间变得厌恶。他的言行、他的思绪、他那个永远不知打理的头发,他像是随地蠕动的蛆虫,这个人活该这样。他无药可救,简直。


  发泄一通,我什么都没得到。只是觉察到心里的释然,下了摩托车。这次的场地是亨利租的普通草地,他独自一人支起篷子,租好乐器。待到本就不多的人来齐后开始了他们的演出。


  我站在幕后,没怎么吱声。这些歌曲我耳朵不听聋也要听出茧子了。突然,我听到了不应该出现的停顿。现场开始变得纷乱,我甚至听到了退钱的声音。幕布映着的重叠着的人影,告诉我了一切。


  我抬眼望向台上——亨利不见了。怎么会这样,这种情况本就十分冒失,他的幼稚已经无边了。除了玛尔塔之外的队员望向我,有些人摆手让我上去。


  “快上来吧!不然人都要拱起来了。”我看清楚威廉的口型,但是脚像是被粘住一样,倒不如说是心理逐渐没有了底子,我也更关心主唱的下落。


  我不情不愿地被队友推上去,他们把着我的手握紧麦克风。


  “唱首《California Dreaming》,会吗?”吉他手贴近我耳边,我只觉身痒。


  “会。”


  “那我就放心了。”甘吉扯住我的衣领,之后把我更推进麦克风。里面突然出现的喘气声,让我手心捏起一把汗。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所有树叶都是褐色的


  and the sky is grey 


  天空是灰色的


  I've been for a walk 


  我得出去走一走


  on a winter's day 


  在这冬日里


  i'd be safe and warm 


  我会觉得安全和温暖


  ……”


  我可以感受到我略微沙哑又有些清澈的声音,声音随着麦克风的传播,突然发现自己深陷其中。这首民谣摇滚,节奏平缓,鼓声也恰到好处。玛尔塔确实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女人。


  下面的纷乱声逐渐减缓,取而代之的是定在原地的人。他们在一曲终了时开始鼓掌。这场闹剧就这么平息,这场沦为笑柄的演唱会,最终以我的独唱画上句号。我就好像咽不下一口气,把之前生的闷气全都发泄在夜晚的原野。


  我点燃一根烟,看向天空,星连着星,彼此不粘着但是散出的光衬着对方。


  “萨贝达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听到玛尔塔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她正拿着手电筒,我只能看得清她的身材轮廓。


  “我也想问你。”这确实是我想说的,“人找到了吗?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担心。”


  “总会回来的。”玛尔塔凑近我,天气逐渐变冷,但她身上衣料没有变多。或许是晚上的原因,我才察觉到她衣服的布料原来这么薄这么轻。


  “但愿。”我把烟灰抖进草地中比较稀疏的地方,地上零星的火花闪着。玛尔塔见状猛踩地面。


  “你就让它燃着吧,总会灭掉的。”


  “你的脑子是被门夹了吗?公子哥。”她气恼了,“你知道这样会发生火灾的,我可不愿意在这片地方留下太重的痕迹。”


  玛尔塔在气什么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沉闷的心情让我无法吱声。


  “好吧好吧,我投降。”过了一会儿我像是妥协了一样,实际上也没有任何可以纠结的事情,我无意中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肩头。她没有丝毫躲闪,反而用双手调整外套的位置固定。


  “我知道你讨厌他。”她好像又要说什么,但我感受到暴露在空气的唇瓣只是微微颤动,好像所有事情都要卸下去。


  玛尔塔搭在我的肩膀,抬头看向天空:“今夜没那么黑,我见过最黑的天伸手都看不到指头。”她抬起手,欲要抓住月亮。


  “……嗯”突如其来的困意,让我想倒头。只是我感觉那个不应该出现的黑影一直都在重叠着……重叠着……


  再次醒来已然是正午,我还坐在原地,玛尔塔却不见了——像是之前一样,我回到旅馆。碰见了亨利,我们面面相觑。


  “你回来了?大家都挺担心你的。”我寒暄一句。


  “你好意思吗?就因为你。”他直接开始骂我,不知为何我有点心虚,“有人在中途突然把我叫走,说看到了萨贝达家的独生子。你说能是谁呢?傲慢的少爷。”


  我瞳孔微缩——是的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次的离家出走必然是会有人去寻找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亨利立刻压住我:“你自己想好,我可不想让任何人找我麻烦。”


  我陷入沉默,之后又作气,这场闹剧应该结束了。我只是在享受短暂的日子,谁知道接下来将要过去的五年十年,我的身上会有多少疮伤。


  背上了过去的行李,之前的烂泥路已经被我踏实,不知道父亲会对我产生多大的看法。与过去一样,这些场景在我心中转瞬即逝,包括玛尔塔。


  回到家里,我端坐在餐桌上。父亲不徐不疾的脚步声传来,我吓了一颤。


  “奈布,我知道你这几天去干什么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尤为刺耳,“我知道你迟早会做出这种决定……”


  “……”


  “我做了一个很不厚道的行为,派人跟踪过你。”父亲“噗呲”一声,我听到的只有玩味的嘲讽,又一次咬紧牙根。


  “无论你想说什么,此刻你要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萨贝达。”父亲严肃的声音传来,“把你所经历的当做一次旅行,你可以时常挂念,不要过多惦记。”


  是的,我有一种预感。我的生活依旧会回到过去,虽然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是和玛尔塔他们我也没有很高兴。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父亲的公司里,生活就像是曾经一样没有起色。有时候我会抽出时间去街边逛逛,看那些时髦的奢侈的,我总是思考未来——它听起来太远了,但却让人想扒开。


  只记得我又一次来到加州的玻璃沙滩,看到了玛尔塔,我只能感叹命运再一次向我掷出了骰子。玛尔塔正坐在石头边上,好像在想什么。


  我履行了之前的约定,拿起相机,对准岸边发愣的少女拍下,突然那个人回头了:“萨贝达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哪怕再一次相见,我还是会被那个女孩吸引。不得不承认,玛尔塔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特别的,是我闲碎思绪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承认有时候感慨那些错过的。


  “亨利对自己的歌曲特别满意,我们也挺欣赏的。只不过这一天去唱片公司好像都挺碰壁的。”


  “嗯……”我不太想关心他。就这样我们淡了一会儿话题。


  “怎么会有人偷拍我的照片啊,萨贝达。”她玩味般看着我的眼睛,我想刻意回闪,但是脸却烧得滚烫。


  “我只是想留下回忆,嗯。”我撒了谎,或许说我说的是实话,我的回忆有她。


  突然,一种不成熟的思绪在我的耳边回响——我并不是一个不厚道的人,却感觉自始至终我都在做自我欺骗,我在道德与诚恳之间以为自己站住了脚,实际上却完全踏空。


  玛尔塔见到我沉默,凑上前去:“奈布,你不会是喜欢我吧?”还没等我惊愕,她轻轻啄了一下我的侧脸,就悻悻然逃走了。


  我好像……不,难过,恶心,反胃一切不舒服的词在脑海拂过。我回去之后已然疲惫,猛然发现父亲的一个合作伙伴是一家唱片公司的总裁。


  是的亨利之前说过要签唱片公司,或许我可以把他邀来,说干就干。


  第二天我再次来到亨利的房舍,他看到我也干脆不装了:“你又来干什么?又离家出走了?”


  “不,先生。或许在你心里我还是那个可以拿钱挥霍的少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别的唱片公司?”


  “……当真?”


  “在某种意义上,我比你见过的世面多。”我也不愿意给他摆什么脸子。


  他记下了我说的唱片公司之后,我和他一起拿着磁带去了。我就在门口静静的候着,时而传来一些吼叫声。


  “你什么意思?就是不喜欢呗!什么狗屁品位?”


  “注意你的措辞,先生。”


  “你们永远都不知道,只会羞辱我!”


  “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要知道有些人是挤破头皮要来。”


  他摔门而出,连理都没理我。我明白,他又一次被拒绝了。


  自由的风或许从不需要别人认可,但是前提是他是风不是被拖着的肉体。


  很多事情我已经忘记,突然威廉告诉我亨利已经签约唱片公司了,正好是我说的那个。不过我从他的口中得知,自从签约哪家公司,他就再也不太高兴了。和玛尔塔也争吵不休。最后他邀请我可以看他们的排练,他们下个月就可以“出道”了。


  我突然一愣——这些明明都是他想要的,可他没有像别人所说的那样高兴,怎么会这样。到了现场我才明白,歌词改了,没有之前的样子了,就像是西瓜囊套上了榴莲壳子,我也随着他们一阵沉默。


  每当成员们练不下去的时候,主唱意外地说:“这不是你们求而不得的机会吗?赶紧接着练啊。”一切都在美好与荒诞中进行,连我也分不清现在的状况了。


  他们演出的倒数第一天,我像是平常一样来看他们。


  “公子哥,要不要陪我出去转转?”亨利拍拍我的肩膀,他的反常行为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  


  “对。”他将我硬拽出去,“带好头盔,和我兜风去。对了,带上那几瓶啤酒。”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我还是拿起易拉罐随他而去。


  这次更快了,风像是要把我的耳朵砍掉。我连里舍先生都看不清了,这次没有去什么沙滩,我们停在道边,看车辆来往。


  “知道这里是哪吗?美国101号高速公路。”


  “什么意思?”


  “她身上承载着很多自由的灵魂。”亨利给我的解释是这样的。


  “……”我沉默不语,这次他的怪异行为本就让我难受。


  “其实,我们把对方当刺头到最后什么都没捞到。”他笑着打开一瓶啤酒,“你不喝吗?”


  “最近家教严,这啤酒味道也不好。”我皱了一下眉,虽然这么说的,我还是拿了。打开的那一刻,泡沫绽开,化在淡黄色液体中。


  “萨贝达先生,真没想到这一天我会想跟你度过。”他莫名其妙划过一滴泪,猛咽一口啤酒。


  “?”我带着疑惑,他也只是笑一笑。拿出一个磁带放到我的手心,“我这一生只有两个恋人,一个是那个傻姑娘,一个是这卷磁带。”我正当疑惑时,感觉灯光更闪眼了。


  “拿好他们。”亨利并住我的手,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光已经与自由的人融为一体,鲜血已经蔓延在沥青路上蔓延开。那一刻,我感到生命是脆弱的。他的傲慢,他的骄横,都在这一刻画上句号。


  警车将他围住,医院给他抬上担架。不论原因的说这是他唯一一次被关注这么多。


  我被玛尔塔接了回来,我们什么都没说——我现在很担心他们的作品发行。


  “他……自杀了。”


  “嗯……”玛尔塔低着头整理遗物。


  “那你们以后该怎么做?违约金你们交的起吗?”我突然开始关心起他们。


  “……人又不能复活的,萨贝达。”她沉住气对我说,“不过如果你愿意,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方案。”


  “什么?”


  “我们把他的原稿发布,这一直都是他的愿望。反正迟早要违约。”她自然地说出这句话。


  “可是……”


  “没有可是。”


  我和玛尔塔蹲在收音机前播放磁带。


  “人们把闹剧比作狂欢,


  人们把叛逆刻在脑海,


  人们甘做那只歪了的萌芽,


  却不曾想,


  整齐划一的歪草不是叛逆。


  终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世界


  这本就是我的命运。


  不要为我伤心,


  请继续唱我的歌。”


  我们沉默的关掉收音机,决定反抗公司的要求。


  起初事情的意外让公司难堪,可是后期歌曲的热度却高到离谱,公司也没再说什么。我这几天时刻关注着,人们都在为那位天才主唱的逝世惋惜。


  叛逆的种子随处都有,在我回去的那几天里才知晓——美国101号高速公路是自杀的多发地。


  我也明白了他那天的行为,真奇怪,人总是在将死之时才能释怀。


  这几天我还在父亲的公司实习,突然在电话亭接到电话:“要陪我喝酒吗?萨贝达。”


To be continued……


——————————————————————— 


  终于写完这篇了,可能后期我会写一篇玛尔塔把奈布灌醉然后XXOO的文,但是由于第一视角不好展开。

『拉开幕布/佣空24h企划』生花生

5:00

上一棒@yoyo 

下一棒@醉入东海骑长鲸(合志已成,复健中) 


我是柱,回来了


算是婚姻本身的姊妹篇


此文看似三观不正,实则纯爱


一些令人难过的爱情故事


此文分两部分


第一部分以第一视角展开


第二部分以第三视角讲述他们的故事


那么……开始吧


图源网络,侵删


——————————————————————————


“愿你在有生之年,永远年轻。”


——《生花生》


  “这是父亲带回家第12个女人。”


  风微微钻进房门,我抚摸冻疮的脸躲在墙角听着父亲说一些我听不懂的暧昧话语,那个女人金发红唇,但眼睛略显颓态,深深的青紫色眼圈像是刻意摆放在脸上,有些别扭,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劣质香水味。


  父亲注意到微微耸动的我,只是瞪了一眼,我咬着牙,跑回自己的房间。房间还是那样,日子也还是那样。


    “啊……真舒服……你的技术还是像曾经一样很棒,萨贝达。”女人有些做作的嗓音让我有些难受,我回到房间的动作幅度突然变大,惊动了两人。“你这是有孩子吗?”


  “……不,她是邻居家的小姑娘。今天来借宿。”女人半信半疑地迎合父亲的动作,父亲又瞪了我一眼,试图制止我欲张又闭的嘴“如果你真的有孩子,那可就太糟了。”女人滚进了白色的波浪里。


    忘了说了,我叫邦尼·萨贝达。我不知在何时出生,或许我就是父亲风流的产物,从小我就生活在这个小巷里最低矮的房子。虽然父亲那种行为让我恶心,但不得不承认,他对我还算可以,起码在外面我能体面一点。每次上学他都会在我兜里放一把生花生,小小的一粒粒被淡粉色的外衣包裹,里面的白果看起来很嫩,咀嚼起来牙缝里都是残留的甘甜,后面袭来一阵苦涩。他就这么日复一日的这样做,我呢……也将吃完这把花生当成推不掉的差事。实话实说,生花生确实陪着我度过了童年,是我昼夜更替中唯一的光点。


  父亲总是这样,他的品行让我感觉像是没有穿内裤在大街上游走一样。哪怕行人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我也仍会感到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的下半部位。那个未知的娘、那个浪荡的爹和一个破碎的我形成了一个扭曲的家庭。那种羞耻感是由内而外迸发出来的。


  “邦尼,能出来看一看湖泊很美好是吧?”


  “嗯……”有人看到的是波光粼粼的湖泊,有人看到的是湖边钓鱼的老人,而我看到的却是金黄的枯叶从树上脱落打在湖面,没有潜入深处观察白中透黄的鹅卵石,就这么永远漂浮在那里,没人知道它旅行的终途是哪里?我觉得这正是一种孤单,虽然枯叶总会在一个时刻又落下一片,但他们仅是陌生人。不知为何,父亲总是在看湖的时候变得那么动情,那个时候的我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他读懂了枯叶的孤独。


  “邦尼,我们下次不要看湖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


  “因为我每次都忘不掉。”


  我们都不语,他说我应该笑一笑,现在垮着个脸就像是寡妇一样,我问他寡妇是什么,父亲尴尬地转过身,突然什么话都不说了。不得不提一嘴,分明他的脸比我冷多了。我不知为何那么委屈,拽着父亲的衣角:“以后有些东西总是要看到的,是吧?”


  “嗯……但是总是要失去的。邦尼,你要相信,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他抚去我脸上的泪,“邦尼,你是我的宝藏。”


  那时的我才十岁,父亲的呼吸突然凑近我,我感觉到一股温热。我却无法相信他的话,我宁愿一直坚信着我只是一个风流的产物,只是他甩不开的累赘,也不愿意听到宝藏和宝贝之类的温馨话语,他说这些根本就不是针对我而是那帮女人。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是不是这就是该死的怯懦。


  “我的小邦尼……和我那无望的爱人。”


  两年过去了,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父亲领来了第15个女人,还是一样的烟味和啤酒瓶星罗密布,沙发上的毛毯子早就被烟头烧的全是洞口。这个家从来就没变过,父亲仍会在我的口袋里塞一些生花生,相比前几年来说已经少了一星半点,我没有任何欢呼,只是觉得一切总会往荒诞的方向发展。


  一天,我的父亲和别的女人出去做事了。我就留在屋子里打扫卫生,我低头抱怨着生活的不公和命运的安排,这本来是最平常的一天,但是我突然在父亲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纸条:“玛尔塔,海鸟会跨过大西洋吗?”纸张已经发皱了,上面没有署名,看到字迹我大致猜想是父亲写的,像父亲这么风流的人,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女人的名字写在纸条放在家里?我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或许这个女人和父亲有一个很大的过节,那一刻开始,我逐渐对“玛尔塔”这个人名感兴趣了。


  不知为何,当我第二天向父亲提起这个名字时,父亲突然呆滞了。“你不应该知道这些的。”父亲的语气甚至跌进谷底,“我劝你还是忘记这个人名吧……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


  那种感觉像是刻意逃避什么,但是父亲为何对这个人名那么敏感,那次的警告没有让我遵从父亲的想法,反而适得其反。我越来越想扒开玛尔塔神秘的面纱。


  自那天开始,一向高傲的父亲不再让我打扫卫生了,他说这样对我不好。身为他的女儿,现在却变得一点都不自在。我明明知道是什么原因,却说不出口。在那个时候,我对玛尔塔这个人又爱又恨。爱她为我本来繁琐的生活添了一丝生机,恨她挑起了我和我父亲在几年之间积攒的矛盾与节点。


  我无声地坐在阳台上,感觉双手化成羽翼变成了海鸟。玛尔塔到底是谁,或许她的身份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憧憬迟早有一天见到她,可惜我的力量微薄到连到一趟市区都难。


  “叮咚”父亲不知道去哪了,我下楼开了门。发现穆罗叔叔正拿着一大袋花生来到我们家,穆罗叔叔实际上和我的父亲关系并不融洽,但他们一直维持着一个利益关系,这也就是我花生的来源。我不知为什么穆罗叔叔头上总是有两片树叶或者身上有些邋遢。不过他的笑是和蔼的,只是不愿意和我们这帮人多说一句话,父亲一般提完东西他就匆匆离开了。“叔叔,真感谢你日复一日坚持下来为我们家送花生。”


  “……”


  “不要不高兴嘛……你这样我们很难沟通。”我有些扭捏。


  “小姐,我们不需要有太多沟通。”


  我突然有些诧异,他说话了,真的说话了。那声音有些婆娑,有些字音模糊被他直接带过。“我想打听一个问题,同时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你说。”


  “玛尔塔是谁?”我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他略显疲态的看着我,我第一次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轻蔑:“这你都不知道吗?玛尔塔是你父亲的前妻,别看你父亲现在这么风流,其实之前他并不这样,反而安分的很。”穆罗用讲故事的口吻跟我说,我确确实实心里有感触。


  “是吗……这太不可思议了,先生。”


  “那个时候的事情比较复杂,我想他会跟你细讲的。而且这些东西我也快忘了。”穆罗叔叔说完这句话,拍了拍腿上的尘土就走了,速度不快,但我也没有挽留,我看到他逐渐驼下去的背,还有那些尘土……不知为何我突然怔住了,身体就定在原地,我不知他到底在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是讨厌的事。


  面对玛尔塔,我仿佛揭开了另一个面纱,那么我可以大胆猜想一下,那就是我的母亲。这就有点太大胆了,哪怕这个时候我能想通很多问题,但是我依旧改不了小孩子的天性——好奇心。所以一段时间,我和我的朋友隔三差五提玛尔塔。甚至找了学校的报社,只可惜被无情拒绝,还被主编辑骂了。然而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要说实话,这个地方认识这个人貌似也就我父亲和穆罗叔叔了。


  “爸爸,欢迎回家。”我迎接已经喝醉的父亲,我看到他脸上布满红晕,心中泛起一阵厌恶,但又翻涌出怜悯。“小邦尼,我好像已经不知道怎么生活了……我不适合认真对待任何一个我喜欢的人。明明都这么努力的去挽留。”我呆呆地望着他,像个玩偶一般,甚至连唇间的颤动都没有。他呢……突然笑了,做手术缝合的嘴显得有些慎人:“我忘了,你这个蠢货根本就不懂。算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你不会说任何风凉话。”


  他哭了,眼泪顺着脸颊划过,我看着他红晕的脸,不知为什么,人的心就像是蜡烛一般,我们燃起火来灼烧时,却在默默地失去自己。“爸爸别哭了。”我承认心情是会被感染的,在那一秒,我觉得一切的厌恶与嫌弃,在亲情面前变得不堪一击,“至少我一直都在这里,爸爸。”


  “小玛莎……你不懂。”父亲脸上像是镶嵌了两颗绿翡翠,“人的心里不能住人,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天这个人离开了心就空了一大块。”


  “我明白我不懂,但是我想说,明明是你曾经告诉我没有任何事情是挺不过去的。但现在呢?你知道你的抱怨会带来什么吗?什么都没有!”那是我第一次把爸爸吼了一顿。我不知道爸爸的心里住了谁,但是那天他吃了几十颗白酒泡花生,进医院了。本来他的胃就不好,现在确实经不起这样造次。我只是轻声地抱怨,但仍旧心疼在病床上躺着的父亲。


  “小邦尼,其实……”父亲想说一些什么,但是又犹豫了,许久未剃的胡须耸动着,“我觉得夏天过得太快了。”


  “……的确。爸爸,今年夏天本来过的就快,赶上寒潮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傻了。你知道白酒泡花生对你的身体伤害有多大吗?”


  父亲笑了,像是看小花一样看着我。他没有一句话,但却让我感觉他说了无数句。我没有他过去的回忆,也看不到他的将来。或许无法做到完全的理解他的爱,也做不到同情他。


  “爸爸,我知道你不会改的,但是……哪怕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我考虑。”我大喊,突然我察觉到他的苍白无力,他的睫毛已经随着黄昏垂下去了。


  “我累了,玛莎你回家吧。”父亲沉默了好久,抓起一把花生塞进我的口袋,像往常一样,但这次的花生却显得那么冰冷,有些未能进入口袋掉在地面上:“我太失败了,我一直都在逃避。”我的大脑瞬间宕机,那天我永远都忘不了。


  “爸爸,玛尔塔到底是谁,我怕这次不问下次就没机会了。”


  “这个……玛莎,或许有一点早。”父亲皱了一下眉头,“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玛尔塔,就是你的亲生母亲。”


  在他的眼神中,我明白,我本应该做出惊讶的表情,但是我却静的要死。“玛尔塔,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如你所愿。”淡淡的语气却掷下了最沉重的话。


  我现在很后悔那个时候并不能彻底理解父亲,可一切都不会让我蓦然回首。晚上电话叮铃铃打过来,我本像平常一样接电话寒暄几句,但电话内传来父亲的声音,很另类,很沉重:“我的小女儿,我做过什么对得起你的事?”


  “没什么,只是我在想……”我当时天真的以为他现在所导致的就是咎由自取!本来是想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看法,可是我终究被颤抖的声音打败。


  “我知道了,对不起。你可以之后再见我一次,相信我,等你回去就可以住大房子了。”我突然觉得不太对劲,猛地冲出家里。来到拥挤的诊所,但一切都晚了。白布铺在他的脸上,手臂坚硬地贴在床单上,在桌子上的是被打翻的药瓶。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都是咎由自取。”


  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在病床上自杀。我也从来没想过,这个扭曲的家庭以一种唐突的方式落幕。


  那天树叶在颤抖,我想它也害怕冷吧。明明四周的灯把环境烘得那么暖,为什么还是那么冷呢?我独自一人走着,我的父亲自私吗?自私,但他确实是耗尽了无私。


  “邦尼,这是你的新家。”我不认识的一个人把我领进了一间屋子,说句实话,真的比之前的家好太多了,“你的父亲委托我把你看好,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你父亲跟我说你是一个害羞的人,到了这里就不用害羞了。我有两个像你一样大的女儿,我想你们会相处的很好。”


  “嗯……”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无法去接受这个事实,那么要了解你父母的故事吗?”


  “不……”


  “看看吧,或许这样会让你的心情好一点。”他拿出鼓囊囊的包裹。我很喜欢那个包裹上的花纹,没有那么鲜艳的颜色。高雅灰正好是它最好的颜色。


  里面的东西大概是一堆日记,并且还有一些小首饰。我打开一封信件:“你是第一个打开这封信的人,萨贝达就是个懦夫!”


  里面娟秀的字迹让我确认这出自一位年轻女性:


致我最可爱的丈夫:


  或许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悄悄地伴着风来到你的身边。不要相信我已经离去,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相见。


  萨贝达先生,我想你是不会看这封信的。但是呢……我还是想写,如果我写不出来,那么我就真的离开了。你知道吗?你不在的日子里正值秋天,我看到的只有落叶,和乌色的鸟停泊在搁摊,只能天天伴着太阳光和影子玩耍。我想告诉你当你每次看望我,我总想发自内心的笑一笑。你说等到花生种出来的时候,我会康复的。我每天都在等待奇迹,可是我太累了,你不要怪我。我已经是清风,所以请将我的遗物——那稀疏的骨粉,撒到你的花生田里。只愿你在有生之年里永远保持年轻的心态,我从认识你开始一直爱你。我想你也永远爱我。


  请不要自责,你给了我这世界上最好的礼物。最后请你跟我的女儿邦尼说:“我一直都爱她,很遗憾不能陪伴她的童年,也很遗憾不能给她母爱。”你要教她坚强勇敢,教她善良无私,教她如何热爱这个世界,切勿教她高贵礼节,也不要把她关进玻璃瓶里,希望你可以弥补她所失去的。


  亲爱的晚安,我要睡一觉,希望明天有日出。


爱你的


玛尔塔·贝坦菲尔


  我看完了,不知该说一些什么。我的心里似乎烂出了一个大洞。把那永远无法粘合的碎片收集在洞里。“那个时候真好啊,如果玛尔塔真的没离开就好了。”叔叔闭上眼睛:“身为一名没有亲历过的人,只能去体会一些浮于表面的东西。”他看向我,仿佛是对命运最致命的嘲讽。


  “……你知道的,所以没必要说出来。”


  我父母的故事,我认认真真地读了。我也确实读不下去了,明知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但问题是哪一年哪一周哪一天都详细得让我头疼。


  这也让我明白,一个活过的人总会在某处留下一些痕迹。


———————————————————————————


  “玛尔塔·贝坦菲尔,你喜欢什么花?”奈布在湖边问,平淡的湖面映出姑娘精致的脸,奈布——那个平时不言苟笑的男人,今天突然对那个女孩说话了。“我喜欢,向日葵。”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主观的第一个臆想告诉她应该这么回答。奈布那个时候却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为什么不喜欢玫瑰呢?我听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玫瑰。”


  “因为……太艳了,太夺目了。真正的玫瑰每年只在春秋两季开花,花朵较小且枝条多刺。市面上的都是月季,可认真的说谁又能确认哪个是玫瑰?哪个是月季?”


  “所以呢,如果我爱一个人,我该怎么做?”奈布看向她,贝坦菲尔小姐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眼睛里,原来是可以闪耀的。


  “你其实可以试试含蓄的说一下,因为爱你的人是可以听出你所要表达的,但不要太复杂。要用一种不别扭的方式说出口。”


  “那个……贝坦菲尔小姐,我喜欢你今天浅褐色的贝雷帽。”萨贝达轻挠后脑勺。“是吗?我也觉得这个很好看,要我帮你买一个吗?”


  “我单喜欢你那一个。”奈布望着她。


  “哦,你真幽默。”玛尔塔缓缓地上一只眼,没有故作扭捏的声音,很清朗,但是含情脉脉的眼光一下子就暴露无遗,“或许我把帽子送你太过于亲密了,所以,你需要改变一下身份。”


  “身份?”


  “奈布,你会允许自己的朋友动帽子吗?”


  “不,我只会允许……”奈布明白了,“所以我想你得给我一个改变的机会。”


  “我允许,我至少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玛尔塔踩在碎石堆上,虽然穿着高跟鞋,但显得挺稳当。


  “那么贝坦菲尔小姐,现在把你的贝雷帽借我带一下吗?”奈布抓揉她下垂的卷发。


  “我愿意。”她哪怕穿着素白的婚纱也会这样说。


  有人说,夏天便是为了感受激情,有人说,夏天应该去避暑,而他们说,夏天是恰到好处的开始,热风刚好可以荡起火花,海浪刚好可以打起金黄的细沙。


  “萨贝达先生,我爱了你五年,你是傻瓜吗?”玛尔塔皱眉抱怨,明明眼含泪珠。“我让你久等了,抱歉。我没想到。”


  “现在我们就像是电影里的人物,不,一点都不像。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奈布。”玛尔塔语无伦次。奈布呢……他明明也爱了她五年,这一切的却是太玄幻了,他摘到了五年前想要的果实,也惊讶于她和过去一样惊艳。他们在湖边接吻,两片唇瓣感受到生疏的柔软的触感,她挽住奈布的肩头,微微踮脚,奈布明白她在沉溺,自己呢……明明自甘堕入爱河。


  “奈布,今天晚上要吃什么?”玛尔塔自然地挽住奈布。“你这样很奇怪。”奈布想抽走,可太紧了。


  “抱歉,我只是不想让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失去。”玛尔塔泛着泪光的眼睛暴露她的心情。


  那个时候他们是最幸福的人,原因很简单:奈布喜欢玛尔塔,玛尔塔也喜欢奈布。


  “玛尔塔·贝坦菲尔小姐,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奈布抚摸她的头部。


  奈布自那天以后经常出现在一个姑娘的楼下,拿着向日葵。每一朵向日葵的花蕊里都藏着一句话。


  “奈布·萨贝达,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玛尔塔把自己的恋人请入房间。里面一个角落堆满向日葵,微微泛黄的枯涩随便耷拉在桌子腿。


  “这是我给你的向日葵啊,玛尔塔,你不喜欢吗?”奈布眼角低垂,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喜欢,但是我的确不需要向日葵。”玛尔塔冷下的脸并不恐怖,但是气场足够强大,像是指挥官一样,“奈布,我们都可以以千千万万的方式证明爱的存在,我虽然喜欢向日葵,但我喜欢的并非是被囚禁的向日葵,那一刻,它已经不是向日葵了,它失去了阳光,失去了生命,为旁人所观摩。”


  “是吗……那我以后就不送了。”奈布当时并没有听懂,觉得玛尔塔感性,想得太浮夸。但考虑到对方的心情,还是没有再次送了。


  时间如同河流般划起水波,奈布和玛尔塔的感情也愈来愈浓。玛尔塔握紧手中轻巧的小盒红着脸等待他的“未婚夫”,她明白这一刻是最热烈的。“萨贝达先生,我就知道你会来。”


  脸部阴沉的小伙子扫视了一眼恋人,今天的恋人穿着淡蓝色礼服,胸前缀着一个湖蓝色宝石,看起来比平时端庄:“我没想到你会穿成这样,我是不是应该准备点别的……”


  “并不用,奈布你应该坐下。”奈布战战兢兢地扶住凳子,似乎有些心事。


  “你看起来很累,我应该泡杯咖啡的。”


  “没必要那么麻烦。”奈布推脱的口气让玛尔塔更加坚信自己的丈夫有事相瞒。


  “萨贝达先生,你……”玛尔塔哈下身体,观察奈布的表情:“愿意做我的丈夫吗?”


  “贝坦菲尔小姐,现在不行……”奈布的双手突然发抖,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我无法保障你的一生,真的。”


  “奈布,这是我斟酌了许久的结果。他们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我们都会不年轻的。”


  奈布怔住,他爱玛尔塔所以不愿意去隐瞒那些事了:“我失业了,姑娘。所以我没有什么前途,放弃我吧,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比如橄榄球队队长约翰,或者年少有为的青年航海家何塞……”


  奈布看向玛尔塔,她还是那么美丽、年轻、平静,像是裹着粉红外衣的生花生,不明艳,但富有生机,自己呢……只有踧踖。


  “不……奈布,你也不比他们差。”玛尔塔自顾自安慰,但奈布知道这只是一种任性,一种深不可知的淡淡的情感。


  “奈布,我们预知不了未来。我想如果我再不这么做就来不及了。”玛尔塔明明没有抬高音调,却深深扎紧他的心脏,“所以,我再问一遍,你愿意做我的丈夫吗?”


  “如果可以,我抱有私心的说,我愿意。”


  奈布不知为何答应了姑娘的要求,玛尔塔说得也没错,也许在某一时刻自己会饿死,冻死。望着手里的戒指,他连吃饭的速度都放慢了不少。他们在户外进餐,浓厚的玉米汤早已不冒热气。整个傍晚勾住他们。


  玛尔塔不爱热闹,婚礼不太壮大,也没买太花里胡哨的婚纱,素白的婚纱衬着新娘标致的身材。奈布很少看到她穿太贵重的衣服——这样已经足够美了。挽着妻子纤细的手臂,他不得不承认,他想把时光永远定义到那一刻。


Not sure if you know this


不知你是否清楚


But when we first met


当你我初次相遇


I got so nervous I couldn't speak


我局促到语无伦次


In that very moment


在那特别一刻


I found the one and


我找到我心中所属


My life had found its missing piece


生活也终于得以圆满


So as long as I live I love you


所以啊,我爱你,至死不渝


  玛尔塔买了个价格还算不错的婚房,奈布看向那里也不由得又羞又恼,自己也不是缺胳膊少腿,但大担子都让小姑娘干了,确实没什么男人样。妻子明白丈夫的自尊心,揉了下他的肩膀让他去铺地板。阳光晒在奈布小麦色的躯体上,奈布身体没有太夸张的腹肌,肌肉线条也不算太漂亮。但玛尔塔在他身下所看到的,是金黄的稻田伴着晨曦,刚好有一抹水雾笼罩。


  奈布也喜欢木板的纹理,想象未来的生活。


  玛尔塔那个好姑娘曾经做过记者,现在在报社做编辑,收入也够了。奈布呢……之前送过报纸,生活一直很混乱。


  “萨贝达先生……不,亲爱的,过来。”奈布发憷了,第一次看到穿丝绸睡衣的爱人:“太快了吧……”


  “我们总会做的,不是吗?”玛尔塔单手拖住下巴,丝毫不注重形象。奈布发现原来今天的月光原来这么亮,眼睛都快闪瞎了,“想什么呢,夫妻之间总要一起睡不是吗?”


  “哦哦。”奈布叩叩脑门,想多了。奈布抓揉棉被回想起自己来到西方的经历,无依无靠的少年因为经历了太多变得沉默寡言,他将自己丢弃了,他的妻子或许是他的第一个依靠。


  “贝坦菲尔,我是生活在黑暗里的向日葵,你是我的初阳,我的肥料。”


  他想好要找什么工作了,那么就搏一把吧。


  也就一个月,很顺利,奈布乘坐自行车跑到玛尔塔家门口。


  “玛尔塔,我又有工作了!”奈布捧起最后一株向日葵,在这新人夫妻的第一份喜讯满脸欣喜,“你知道的,我这几天都在为这件事情烦恼。”


  “真好,能安分下来就是最体面的事情。”玛尔塔绽开了笑容,奈布感受妻子带来的温暖。


  “我要种花生了,或许在你们眼里,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安分的工作。但是……我想试试。”奈布冷眼望着她,没说什么了。


  “我永远支持你的选择亲爱的,重要的并不是我们的摆布,不是吗?人都是要有自我意识的,没有人会一直陪你到最后,自己做决定。”玛尔塔微笑着拥抱他的丈夫:“你真像个傻瓜,其实不用太敏感的。”


  奈布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玛尔塔句句夹有大道理?虽然都是正确的,但过多的大道理只会显得人过于扭捏。


  奈布同穆罗相见在花生地:“和你妻子说好了?”


  “是的,说好了。”


  “你知道的,这块地上近几年花生的收成异常少。这对于你这种年轻人来说,仍是一个艰巨的挑战,这块地能不能种好我们也不清楚。认真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穆罗旁边的人与他阔谈许久,奈布明白这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确实不友好。


  “现在走还来得及,你还年轻。”


  “不走!绝对不走!”奈布高喊,“这个工作实诚,看得出声色。如果没有花生,我就埋在地里。总得种出点东西。”


  奈布望着沃土, 揪起一把抹在脸上,颗粒风干后硬挂他脸上,这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在一场饥荒中活活饿死了,碧蓝的眼睛失去光泽,贴到脊梁骨的后背格外生硬,母亲死的像雕像,那次粮荒换来了他压抑的静默,他看向发霉的黑面包哽咽着吃完了,但是面包是旁人的施舍,而他看那些人用手指种出的原料可以得到无尽的面包。这让奈布从小对于食物并不太感冒,反倒对种出食物的土地产生了无穷的兴趣。


  奈布想要爱戴这块土地,因为这里也许可以换来不少面包。但没有人理解他的热情到底从哪来的


  “知道吗?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很能干的小伙子。还是个亚洲人。”一位同事在那里叨叨。


  “是吗?可他看起来还很年轻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救不活的土地努力吧?我都想再干两年离开了。”


  “嘿,小伙子。”男人粗旷的声音传来,给年轻人吓了一哆嗦,“这几天感觉如何?”


  “还好,就是陪妻子的时间不长。”奈布抬眼望向蓝天,也没有说太多的话,“没想到我要放弃这么多……”


  奈布当然想念妻子,没有一天不想念。只不过他知道还有更需要做的事情。没有什么怨言,就只是想把风塞进原野里让姑娘可以看到罢了。


  玛尔塔这几天也没闲着,为了工作而奔波。同事问她手上是什么,也会笑盈盈的回答已经结婚了。“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你的丈夫。”


  “他在忙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打扰他。”玛尔塔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白珍珠耳环,“但是我好想他。”


  “不理解你们新婚夫妻。”那句调侃的话令姑娘异常在意。


  “吱呀——”木门发出巨响,丈夫拖着疲态回来了,玛尔塔摆弄油灯,平缓地抬头看向对面。


  “萨贝达太太,这几天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一些事情。”奈布甩了一下头发,脸上已经凝固了几片土块,显得滑稽。


  “你说。”玛尔塔仍然耐心得像个假人。


  “你可以为了我等待吗?这几天我发现田地有了点起色,还有……原谅我对这个家没有太多上心。”奈布亲吻玛尔塔的手背——就像他们曾经那样,过去与现在好似在一瞬间交织在一起。


  玛尔塔犹豫了,她承认那几秒她是自私的。想骂几句丈夫,但是自己也干过很多对丈夫来说不妥的事情。要是不骂,他们才新婚那么几个月,这样真的合适吗?


  “玛尔塔……花生有一个寓意是长生果,我想……如果种出来了,我会把最饱满的一只给你。抱歉,真的抱歉,我爱你,我好爱你。”奈布一通胡言,连自己都找不到话语的逻辑性了,有些羞恼地想跑。


  她的丈夫又要伴着雨而走了,这次她愿意任性一把:“奈布!真的要这个时候走吗?”


  “也不一定。”奈布看向褪去衣物的玛尔塔,后退了几步,“你这是干什么?”


  “明知故问。”玛尔塔环抱住他的背部,他感受到一种柔软的触感划过,“你喜欢这样。”


  “或许吧……”奈布屏住呼吸。试图抚摸玛尔塔白皙的腿。


  那个夜晚很恍惚,两具躯体交合又分离,玛尔塔赤红的脸镶嵌着红宝石,奈布是寻宝人,轻轻掰开匿着柔软蚌肉的坚壳,去翻找里面的珍珠。


  长夜或许是动态的,或许是静态的。或许只是一个画面,或许只是一种声音。


  “家里只有啤酒,抱歉,让你的初夜并那个不浪漫。”奈布绅士般拿出两听易拉罐,“我想过无数次——香槟鲜花蜡烛,没想到那么唐突。我喜欢这个品牌的啤酒。”


  “我知道。”玛尔塔翻动身子去拿,“这就够了,有你就够了。”


  “快走吧,奈布。你说过还有要忙的事。”玛尔塔双手欲把奈布推下床。


  “外面雨下的太大,我就不走了。”奈布把头探进玛尔塔的头发里,玛尔塔有些发痒,“我好久都没有陪你睡觉了,亲爱的,你看起来比之前消瘦很多。”


  “有吗?”玛尔塔没有注意过,自己因为思念已经忘却了许多。


  “玛尔塔,我在田里梦见你……”奈布的嘴里伴着哭腔。


  “梦是反的。”


  “但它真得像是我过去所经历的。”奈布低吼,又怕让妻子觉得奇怪,退缩了。


  “我不是还在吗?”玛尔塔宛然一笑,伸手抚摸奈布的头,“感受到我的体温了吗?我还在。”


  奈布蹂躏那只手,这不是梦,而那才是梦。


  玛尔塔的内里大概是结了个子——犹如花生般的新生,在漆黑的泥土中冲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奈布不再思考那个梦了,而是继续新一天的工作,萨贝达先生每天都会给妻子写信,虽然总是喜欢忙前忙后,但是总能挤出时间来创作。


  他倒是会编些小情话,什么“你是我的太阳”“我没你活不了”之类的,由于生性腼腆,干脆全成了“我想你了。”奈布也觉得自己窝囊。


  玛尔塔倒是和之前一样生活,继续一天的繁忙。直到那天,玛尔塔走两步突然觉得头脑晕眩,整个人使不上力气。以前吃得东西虽然真不算多,但现在……竟一口东西都不想吃。玛尔塔走在接到上忧心忡忡,明明自己是会猜到结果的。果然,当她看到两条红线时,她真的有了独属于他们的小星星。玛尔塔谈不上高兴,只是觉得这是奈布与她的结晶,很激动。


  奈布在信中得知了这则消息,高兴坏了。


  “你怎么笑那么开心?”


  “……”奈布本就沉浸在喜悦中,加上本来就不爱回复闲人的话。就什么也没说。


  玛尔塔在家里安心养胎,幻想着自己孩子的模样。奈布每次回家也会带一些好东西。


  后来,一个小孩出生了。奈布说自己的花生也会想这个小孩一样通透。


———————————————————————————


  很明显我丧失了一小段资料,我并不知道在母亲怀孕期间他们之间的故事,保证不了连贯性。但当我整理那些资料时,确实为了一些平凡且透露出人性光辉的爱情所吸引。我的母亲——玛尔塔·贝塔菲尔,据我现如今家庭主人的描述是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前途也是一片光明。看到这,我更加不可思议。


———————————————————————————


  “玛尔塔!为什么?”奈布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那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会得脑瘤。明明……玛尔塔在遭罪,却用心安慰他。小邦尼但是也才一岁,是天天在母亲面前转悠的年龄,也仅能因为一些原因在姑妈家住了。


  “奈布,没关系的。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亲爱的,为什么要瞒着我工作那么久,哪怕你休息一下……就一下……”奈布捶打双腿。


  “奈布,虽然我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但是,你要坚强好嘛?奈布,我是你的妻子,你总不能听我的吧?”玛尔塔拿出手帕擦拭奈布的泪水,现在的他血丝遍布连颊子都是泪水划过的痕迹。


    “奈布,等你种出第一株花生我一定会好。等那一天,给我做顿饭好吗?”


  奈布点点头,看着微笑的妻子走了。


  之后的奈布坚定着一种信念,他看着有希望的土地笑了,土地是年轻的,玛尔塔是年轻的,他也是年轻的。面对高昂的医药费,他冒险般卖掉他们之前的漂亮小木屋,只睡在租的阴暗小房间里。也因此被玛尔塔骂了一顿,不过他不在乎,自己刚到的时候,连个房子都租不到,这样已经算是好情况了,总能撑过去的。


  他希望玛尔塔是活着的,这也让他得到了一些代价——比起从前,他更加没有时间去看望自己的妻子。当他抽出空去看望妻子时,看到的却是一次比一次消瘦脆弱的她。可是她呢……依旧像之前那样笑脸相迎,会去考虑到奈布的心情。


  “你在得病。”


  “我知道。”


  “你应该哭。”


  “对不起我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玛尔塔用手刮了下奈布的鼻子,“我现在很庆幸得病的是我,而不是你。不然给你的伤害太大,留下的遗憾也太多。”


  玛尔塔尽力调侃缓和气氛,她明白奈布本来是不应当替她操心的。


  奈布啊……你永远都比不过生活带给你的意外。你只能一个人在人生这条独木桥中面对一系列问题。


  奈布最后一次见到玛尔塔是在病房,她的全身为白布铺上。他失控地掀开白布,玛尔塔表情镇定,像是安心睡去,这个姑娘的脸永远都是那么的纯。他拿到了一个没有送出去的信封,是玛尔塔用最后的力气写的,奈布攥起的泪全都滴落在牛皮纸上。永远没有再打开了。


    奈布在走出医院的路上,听一位护士的说法才知道——玛尔塔的一天是痛苦的,因为病房里没有人,她在享受一种窒息的孤独,随时都可能失去一段记忆,或者走入疯癫。正是这样的妻子,一遍又一遍的把自己最完美的模样展示给丈夫看,她是爱他的。玛尔塔不愿意麻烦人,当在她误以为把事情做到极致时,只会让奈布更难过。


  回到岗位,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奈布,你是英雄!救回了这块地!”


  “英雄!”他们齐声喊。


  奈布看到,同事手里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高兴,到底是热爱不深还是跌情太沉。


  那个时候,一切的理智都溃败了。他原以为的理想状态全被打破,他的妻子——玛尔塔·萨贝达毫无征兆地死在花生种出来的那天。


  他跪在地上痛哭,捶打着那片土地,玛尔塔真的离开了,这不是梦。


  奈布在姑妈家接回小邦尼,他觉得小邦尼的眼神像玛尔塔一样,没有正眼瞧见她。


  奈布本想回去继续工作,但另一个噩耗传来——那片土地被房地产商买了下来。这就是雪球效应吧……奈布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行走,明明自己应该有的全没了。


  被人采摘的向日葵,失去了肥料,失去了阳光,失去了自我。


  命运在戏弄认真的人,也在折磨善良的人。


  这是这对情人荒诞又不意外的结局。


———————————————————————————


  一日,我走出房间,看到一个驼背的男人在楼下,是穆罗。我失神般跑向他,他原本仅有几根银丝的头发全白了,还有些颓态。


  “你不用下来这么急的小姐”穆罗递给我一袋花生,“花生是不会坏掉的。”


  他走远了,我有那么一秒幻视成了父亲:


  “是啊,花生是不会坏掉的”


  THE END


  


  


  




  


  





『拉开幕布佣空24h企划』三宣

三宣试阅

由于此次试阅内容采取自愿,只得到了部分片段,愿大家体谅。

总之,各位都辛苦了🎉🎉

——————————————————————————

0:00@natural方修白 

标题:《谎言》


关键词:审讯 称呼 真话


片段:她转过身去。

“玛尔塔,”我叫住她,“后来警局给我的奖金我也全数转给斯达德太太了,请你放心,哈丽小姐。”

她显然对我这个称呼很满意,回过头笑笑,就走了。

我认命地向烟斗中加些烟草,点上了火。


3:00@五行缺德 

标题:《庞枝压海棠》


关键词:被随意玩弄感情纯情男、霸道军火商强势爱


片段:她眼底的笑意不减,径直朝他走来,幽香沁人心脾,她姣好的身姿微倾,朱唇在他耳边轻轻低语。吐气如兰,酥麻着他的脊骨神经。

“做我的情//人,怎么样?”


5:00 @柱柱柱柱 

作品名:《生花生》


关键词:鳏夫 日常


片段:  有人说,夏天便是为了感受激情,有人说,夏天应该去避暑,而他们说,夏天是恰到好处的开始,热风刚好可以荡起火花,海浪刚好可以打起金黄的细沙。


6:00@醉入东海骑长鲸(合志已成,复健中) 

标题:《魔法少女萨贝达告白了吗?》


关键词:魔法少女、短篇、生草


片段:爱丽丝绝望地看着一切的始作俑者先是试图将公主裙从身上脱下来,多次尝试均已失败告终后,他骂了一句脏话,大马金刀地坐在了砖堆成的板凳上。

  门户大开的姿势配上公主裙简直惨不忍睹,一阵风吹来裙摆翻飞,她甚至都能看到对方南瓜裤裆部的小鸡图案。


9:00@红色朗姆 

标题:《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


关键词:背叛


片段:“你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仿佛太阳灿烂辉煌。当黑夜来临,太阳不再发光,我心中凄凉,独自在彷徨。”


10:00@北里Believe 

标题:《云烟过眼》


关键词:36.5℃


片段:“我不会相信”她别过头去


“可你必须相信”他冷哼出一句


“如果我说不呢”她瞥见他一反常态的严肃神情,竟咯咯得笑出来


“你没有理由拒绝了”于是他吻她了


11:00@雨哨点jpg 

标题:《卡特兰》


关键词:送花、探望


片段:“贝坦菲尔小姐,请收下这束花。”昏暗的卧室里萨贝达深深地鞠了一躬,从背后小心翼翼地将一卷报纸递向窗户。这个场景他排练了一次又一次,空气中流动的灰尘被他唐突的动作搅得一团糟。在停顿了两三秒后,他直起腰背,泄了气般地倒在床上。这幅惺惺作态、局促不安的模样是无法给她留下好印象的,他在心底数落着自己。


再来试试看吧,萨贝达从床上爬起,重新将报纸捏在身后。“贝坦菲尔小姐,”他说道,斟酌着下一句话,“请——————”


13:00@云梦泽 

文章名称:《奈布 萨贝达》


关键词:复仇 混乱 爱 战后


片段:她转过身去。


"您做梦吗,萨贝达先生?"眼前这个白发少女收起了笔记本,看起来她欲转身离去,却又问了个问题。


"……我从来不做梦,怀特小姐,或者说我不喜欢做梦,太容易混淆人的现实。"奈布平静的说道没有任何情绪。


"但是梦,是现实与美好记忆的反映。"


怀特以奈布一个微笑,并向他鞠了个躬,便从门口离开。奈布没有再多说话,他只是在想,这个女孩真是奇怪。


不过奈布萨贝达做梦,也再也不会遇到美梦了。


14:00@城炀 

标题:《起风那年》


关键词:校园


片段:又是熟悉的场景。她失落的低下头,感觉眼角又有温热的液体呼之欲出,她蹲下低声啜泣了起来。但她却不知不觉间感觉头上的雨意少了半分,衣袖上也感知不到雨滴的存在了,只听见雨水落在雨伞上滴答滴答的声音。玛尔塔诧异的抬起头,但眼前的人却让她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那双带着清澈眸瞳的男人对她说:“我说过,让你等等我的。”


      她破涕一笑,相视而拥。


      好久不见,风一样的少年。


15:00@无名鹦雄 

标题:《East Of Eden(伊甸之东)》


关键词:战争,朝暮


片段:“遥不可及的伊甸园,怀揣如朝霞明亮的雏菊堕入深渊”


16:00@咕咕的威威 

标题:《金暮处》


关键词:好莱坞黄金年代的daddy文学


片段:她毫无退缩,这是她从她七岁时就开始有的幻想,她要品尝奈布唇间的味道,撬开他坚毅的双唇,像每个女主角对待自己的男主角一样,他可以是马背上的英雄、酒馆里的浪子、床榻上的好手,他可以是任何人,但此刻,他必须是奈布·萨贝达,假如奈布抗拒,推开她,那她就会前进,她会前进到他毫无退路,她会让他明白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结果。


17:00@Ade 

标题:《Wait》


关键词:等待


片段:望着他深邃的海蓝色眼眸,那其中有太多太多的故事未来得及同她讲述,仅一句英文:“Please wait for me.”代替了这些故事。


18:00@欲由 

标题:《我将由你来裁决》

关键词:叛逃

片段:火星不知不觉攀缘,缠着交舞的四肢蔓延,顷刻将黑夜灼烧成无眠的续篇,之后的一切话语淹没在彼此的深吻里

     那场瓢泼大雨还在无止尽地下,二氧化碳在他嘴里急不可耐地蔓延开来,有人在笑,弥散的烟雾后是她笑得轻狂。


20:00@雨点儿牌松鼠 

标题:《The memory of an intelligence agent》


  关键词:第三者视角,回忆?记忆?“采访”,“记者”,情报员,婚礼,日记……

混乱……


  片段:“‘云雀’的下落,您真的不知道

吗,琼斯小姐。”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我审问着眼前的人。

“记者小姐,”玛格·琼斯皱了皱眉,咂了口咖啡,“那就是全部了。”

……

.“你想的应该是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吧。”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

“他们就像·····”

“溜进猫窝的老鼠一样奇怪!”

“哈哈哈·····”

  

20:23@牧曦瑶 

标题:《神陨》


关键词:邪神的陨落


片段:我曾有幸得到过一位神明的垂爱。


23:00@暹罗猫小奈 

标题:《月之下》


关键词:夜晚,拥抱,两人


例图:




24:00@墨生光 

作品名:《最后一棒》


关键词:循环  奔赴  生死


片段:所谓生死,已经算不得什么阻隔了。回首一生,苍颜霜鬓,他们无数次地携手共进,不过是那人的步履太过匆匆,她蹒跚的脚步早已跟不上他有节奏的步伐。


       遗憾啊,她没有赶上。但她又想,留一点遗憾,总归是好的。至少人类死亡之前,还有些念想,对世间还有些留念。


——————————————————————————

敬请期待





  

  

[佣空]黄昏木马

我是柱

这是一篇即兴的文章

只是我一天晚上精神状态不好的产物

———————————————————————————

 “好久不见,或许是我们最好的距离。”——题记

  奈布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前妻,枯黄干涩的头发不愿打理,整个人的气色也苍老很多。是那个口红涂的依旧很艳,像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人流着鲜血证明自己活着一般。

  贝坦菲尔女士的确悲情,她经历了两次婚姻的失败,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很多男人眼里,她像是一只干涩的花。早已没了生气,他们说的确实是对的,但绝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她在犹豫中丝滑且柔和的方式慢慢变老,或者说她在历经生命中必然走过的路——相比那些拥有龌龊思想的可悲男人,她是幸运的。

  见到那位男人,她承认自己躲开了:“贝坦菲尔女士,见到熟人不应当打声招呼吗?”

  “的确,萨贝达先生,最近过的怎么样?听说你又去干那种……啧”玛尔塔看向奈布的裤头,摆了摆头。

  “我退休了。”奈布无奈,“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天天过的糟透了,毕竟你说的,我肯定失去不了萨贝达。”玛尔塔故意用曲折的语调说这句话,奈布轻笑,她除了相貌,整个人基本上没有发生改变。

  “我应该问孩子……”

  “孩子……你想找她,我带你去咯。”玛尔塔转身走掉,走过一段距离,回头看了一眼那位整日冷面的男人:“不是你要去见她吗?现在不想去了?”

  “……”奈布跟着去了,他还是不明白玛尔塔这个女人,明明当年他们闹得不可开交,为什么现在却像一个老亲故。

  “贝坦菲尔女士,其实你不用装作一种不讨厌我的样子。”

  “为什么要讨厌你?”玛尔塔双手环抱,浓密的眉毛狠狠锁着萨贝达,“你还是没变,在你的心里,我一直都是一个和过去脱不开节的人。”

  奈布大脑宕机,他们好像永远都在一条持之以恒的线段上,不过如果持久,怎么又会分别。

  “萨贝达先生,我从不想跟你吵架。”玛尔塔在前面说话,只有一个背影,话像雪一般,打在他脸上即使消失又冰冷。

  “到了,在那。”玛尔塔扶起栏杆,指向穿着黑白色毛衣的小女孩,不知怎的,儿童公园的人挺少的。

  “贝坦菲尔女士,我其实还有最后一句话。”

  “我没有时间听。”

  “玛尔塔,如果再年轻一次,你会怎样?”

  玛尔塔望向男人,话语顿了下。

  “……或许我不会再遇到你。”玛尔塔背过身不愿意看到那个人,她感到鼻梁酸。

  “我用我最后的理智在尽量克制——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会重蹈覆辙。”

  太痛了,玛尔塔无论多少次都会想到那天。恰好在他最迷茫的时期遇到明灯,她只恋窗外好风景,却要把窗纸扒开。

  “萨贝达先生,你要知道,和你的前妻谈论我们的过去是最愚蠢的行为。”

  “你的女儿在看着你。”

  “有两个木马,有一个空着,有一个正是她。”

  “你说的不对吧,那个木马怎么还在晃?”

  “当逝者挂念心爱之人,当然要竭力去证明自己的存在。”

  “认真的,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

  玛尔塔看向木马,想招呼女儿过来。奈布阻止了:“我只是想见她。”

  可是女儿看到妈妈当然会冲过来。

  “妈妈,你怎么突然来接我了?我自己可以回家的。”

  “不放心,”她奇怪,女儿看到萨贝达应该很奇怪的,“你就没有发现你的父亲吗?”

  “妈妈?父亲……”

  “你说过我没有父亲的。”

  她回头望去,的确没有人了:“宝贝,我只是在开玩笑。”

  奇怪,萨贝达去哪了?

  她本想顺着脚印去寻找,但却没有看到。

  玛尔塔思来想去突然鼻子更酸了——他来过她的世界,可惜没有下文了。

  “混蛋……”玛尔塔轻声骂道,她闭上双眼,感受每一阵风。

  五年前,奈布死于一场车祸。

  

  

“拉下幕布,我们的好戏即将上演。”

时间:1.21

谢谢各位老师来到本企划做饭🌟🌟

感谢海报老师@灵空晓冰 

祝各位生活愉快

[佣空]有几个五分钟

 OOC产物


与原著偏离严重


本文内容纯属架空


如果感到不适,可以点左下角


个人觉得这里的设定很模糊,ready?


 “时针一直转动着,转动间移平我的思念”


——玛尔塔·萨贝达贝坦菲尔女士在墓前镌刻这样一句话


  90多岁的老人望着画像上的“绿眼睛”,一句话都没有说。也许是时光的飞逝,已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怀念了。


 


——————————————————————————


几年前


  年轻的小伙子们在月夜下分享自己的故事,那天的月光打在梧桐树下,几片梧桐叶披在他们的身上形成辉煌的披肩。“等我打完这仗,就回去看妈妈。我的妈妈双腿瘸了,身体也不好,我要回去照顾她,她会为我骄傲。”一个小伙子整理帽子,眼里闪着泪光却挺直胸膛。“真好,我娘早就死了。我爹……和别人跑喽!我妹妹今年才刚上初中,我要回家当个面包工养活妹妹,不让她走她哥哥的窝囊路。”“我要……”


  青年的热情很强,每个人都诉说着自己的愿望包含着理想、亲情、爱情。而奈布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一张相片,抚摸着相片中的女子,英姿飒爽并不逊于任何一个男战士,甚至她的自信是与生俱来的礼物。


  “在看谁呢?啊,这是你情人吗?”他的好兄弟威廉惊呼。“小点声,什么情人啊!这是我妈。”奈布拍打威廉,“我妈……早死了。我也没什么兄弟姐妹。我害怕许愿,但又不害怕许愿。我只愿用我骨架支撑的大桥可以为后者踩踏,我的血肉可以滋润原野。”“你的母亲有点像‘傲阳玛尔塔’。”威廉笑了。“你说的是谁?”“这你都不知道,是个骑兵上尉。你说,小女孩子家家的,为什么要冲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不知道!”


  小伙子们看着月夜,看那银光闪过每一个人的脸颊。


 那场仗打的很激烈战火、硝烟、鲜血、同伴的怒吼——他被呛得流泪,而烟雾后面的黑影排山倒海般的向他们涌过。他看到昔日的同伴虽然吃苦能干,但终究敌不过对方刺入心脏的尖刀,子弹穿过血肉的声音尤为刺耳。当他有机会观摩那个让他畏惧的敌军时发现他们只是和自己一样的年轻人罢了,他们的眼里闪烁着和同伴一样的渴望活着的目光。从那次以后,他痛恨战争。引起战争的政客可以体面地穿着西装与别人进行无意义的交涉。受伤的只有被迫拿上枪杆子的人罢。他看向医生,只是问了句:“如果……没有战争,那……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亲人。”


  “?这个问题……”医生说着,顺便查看患者的伤口,“小伙子最好不要问我,我只能给你一个答案,也许……毕竟我们不知道在哪里就一命呜呼了。”


  “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奈布那时长大了。


  “你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你们连……仅剩二人。”琼斯女士说,“这就是战争,小伙子。你需要五分钟时间思考这种问题,毕竟,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五分钟。”那一刻,奈布长大了。学会了流泪,学会了害怕,更加学会了如何享受生活。


  “遇到过会吹口琴的人吗?”


  玛尔塔是个骄傲的人,她的傲来自于她的本事。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便当上了骑兵上尉。但也有人说她是靠爹,她并不理会那些污言秽语。每当心情阴郁时,她会在夜里默默吹口琴。不同于她在战场上的神气,那时的她就像是一位初次动情的少女,她的每一根发丝都伴着夜色。奈布听到了口琴声,在寻觅中遇到了玛尔塔,当时的奈布确信见到那个威廉口中神气的女孩,那时……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琥珀色的眼睛煽动着这气氛,奈布并没有离开,他明白在此时深陷是错误的、荒谬的,但他已沉迷。“谁在草丛里,你工作太明显了。”奈布当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知道你在哪里。不出来也无所谓。”奈布想悄悄离开,但……此时少女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是谁?”像所有开端一样,玛尔塔习惯性的问他。“……”“倔强的孩子……”


  “你……不杀我?”看到奈布的样子玛尔塔噗嗤一笑。“为什么要杀你?你大抵就是那个‘傲阳玛尔塔’吧?我听过你,但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神气,反而很沧桑。”


  “也许是没有了激情,话说,你是谁?”


  “奈布·萨贝达。”


  “你看起来很精神,我很喜欢。尤其是你那绿眼睛。”少女一笑便在夜色中消散了。奈布永远都忘不掉那夜。


  奈布每日想着那美丽的少女,在他的心里,她早就被赋予了另一个生命,在那些人仍旧羡慕她的神气,甚至嫉妒和意丨淫时,他却觉得,玛尔塔只是一个为了信仰而奋斗的女孩罢了,他明白,玛尔塔喜欢他笑,他便将他一切的热情奉献给战场和玛尔塔。


  “奈布!如果你成为烈士,我大概就会用笔描摹出你绿色的眼睛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不想在熟悉你之前发现你死去。”


  奈布听后突然有些凝重:“战争是个未知数。”他的嘴像是被某种力量封锁住了,再没有说什么了,已而,他才说了一句“但是我希望如果我哪一天死去了,你可以替我好好的活着,这个世界……总有美好的东西,不是吗?”


 一日,他并没有看到那个姑娘,在无尽的猜测中他确信了那个答案,虽然心里有落差,但他仍忍住泪水询问琼斯女士 “你知道玛尔塔那个姑娘去哪了吗?”


  “她嘛……”琼斯女士抬起头“被自己父亲发现成为骑兵上尉调到后勤了。”


  “他这是在毁了玛尔塔!她也有完成自己梦想的权利”


  “那又怎样?那个老爷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也许你只是人家的过客。她可以更好的未来。”莉迪亚的话无一不刺痛他故作坚强的心,她可以对任何人笑,她是神,她优越的家境怎会看上他这种毛头小子。


 “嗯……我爱她,但我承认我不配。” 五分钟的沉默终于让奈布死心。


  “谁说的?”玛尔塔不知从哪钻出来,“我从来都没有嫌弃你。”她随便拿出两根铁丝,把一根掰弯后将它套到手上。“我结婚了,你呢?”


  “我也是。”他们哪懂什么浪漫,只是想表达心意的俩个年轻人罢了。


  “等战争结束,我们就在一起,不管那个老头了!”


  很幸运,他们都活了下来。这一切似乎是个好结局。


  他们相逢、相知、相爱。他们仅是这时代普通人的缩影,是这段历史的见证人。外人面前的他们是从战场上归来的风云儿女,他们也在众人的关注下结了婚,“傲阳玛尔塔”也被玛尔塔拍在地下,她要自由轻松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像是把那抹热情化作一碗浓汤,他们的生活平凡且幸福,但对于这炙热的年龄,平庸的日子间没有了波澜是最大的折磨。


婚后某天


“萨贝达,认真的。你想过我们会相爱吗?”姑娘梳理有些蓬乱的发型,笑着询问自己的丈夫。“没有。”萨贝达先生翡翠般的绿眼睛盯着远方。“啊?先生,我想你应该看着我说话,而不是像个死去的金鱼一样。这已经上升到人与人的尊重了……”


  “给我五分钟。”


  丈夫敷衍的语气使妻子愤怒,玛尔塔不满地皱眉,她突然觉得那个自己曾喜欢的、尊重的、痴迷的奈布仿佛早已死在敌人的枪炮间,永远湮灭了。 “五分钟!你到底有多少个五分钟?”玛尔塔扯着他的衣领。但奈布却不为所动,玛尔塔一怒之下便去找琼斯女士。“我想说……我是脑科医生,不是心理医生。”莉迪亚漫不经心地摆弄注射器。“但你曾经是他的主治医生,我想你最了解我们俩。”


  “啊……也许是你的行为让他感到了束缚,换句话说,你‘禁足’了自由的鸟儿。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他不适合结婚,甚至……不适合做朋友。”


  “可是……”


  “我还要忙,你请回罢。”


  “……”从琼斯女士家回来,她突然看到奈布就在门口,他的绿眼球比商人珍爱的钻石还要更为闪烁。他似是真的陪妻子看病的好丈夫一般,只是他沉默寡言的性子还是把他的为人暴露的一丝不挂。“回家,啊不……请和我回家。”奈布有些慌张,就像是三岁孩子一样。“哦,回家。”


  “你可以吻我吗?”玛尔塔抚摸奈布的脸。奈布只是轻吻玛尔塔的脸颊。“可以,我在想……”奈布欲言又止“想什么?”“抱歉,给我五分钟想想。”奈布捂住头,难忍地痛苦涌上心头。“五分钟……”


  月夜降临,丈夫依旧会看着柔和的月亮。月光就那么打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时而双手向前伸展,没有人知道他所追求的。此时四周显得静谧到无法呼吸,只听见树叶间拍打的沙沙声诉说着月夜下的故事,随路灯闪动的树叶是故事书的文字,奈布是合格的聆听者。玛尔塔窥视奈布,似乎那一刻,她明白了琼斯的话。


  “奈布,我爱你。”她说完回床睡觉了。


  奈布看向四周,什么也没说。但他早已意识到自己的妻子来过。


  整天就那么平凡的结束了,可他们过了太多这一天了。无数次……或许是很多次奈布都热衷于那又短又长的300秒。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仅是断定为奈布曾浓烈的爱已蒸发。他迷人的绿眼睛还在闪烁着。


  “奈布,我想……有些事情我们应当谈谈。”玛尔塔认真看向他,这是自婚礼以来唯一一次那么真挚的眼神。“你说。”奈布说。


  “我想要个孩子。”


  “……”奈布怔住,刚想说些什么,但又感觉喉咙像是被棉花塞住一样,根须刺痛着他的喉结。


  “不要五分钟,我要你的回答。”玛尔塔直视奈布,“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抱歉……我想我还没准备好。让我回家准备好吗?”


  “奈布?不要敷衍我。”


  “……”


  “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做?我感觉跟你商量点事很费劲。”玛尔塔有些生气,“我觉得……我们的一直好不公平。”


  玛尔塔和奈布冷战了,她能仔细地听到奈布的心跳,一点一点地消磨她的耐心。奈布的绿眼睛是他脸上最刺眼的部分,让人不得不注意。


  “我害怕我们其中某一个人会在某一天突然倒下……”


  “玛尔塔,我想回家。”奈布哭了,绿眼睛如同“地球之肺”一般,将自己的琼浆滋润着地球,“我害怕永远回不去了。”


  “可是你的家在哪里?”


  “遥远的东方,偏僻的村庄……有小鸟,可我只有这些印象了。总之……我可以回家吗?”


  “嗯……你知道回家的路吗?”


  “知道,我订了明天的票。只需要在和平码头等我回家。”


  翌日,奈布孤身一人走到码头上,和平码头是在战争结束后的年代建造的,走向和平码头的路全都是被炮弹炸出的坑洼与被辽阔的原野,在这里你无处看不到破碎的铁皮和简陋的墓碑。“玛尔塔,还记得我们在这里曾经许过的誓言吗?”奈布想。奈布在战争结束后并没有买一枚新的戒指,而是找了铁匠师傅把铁丝重新固定,让它成为真正的戒指。奈布想要一枚玛瑙镶嵌在上面,但很遗憾,他的梦想并没有实现。


  那天,奈布就好像是一个释怀的鸟儿,玛尔塔顿觉自己的自私。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爱是放手,自从那场仗过后,奈布总会莫名其妙的哭,她明白……虽然很多人不屑地说奈布有多么懦弱,但玛尔塔知道他是最坚强的人,一定是。那天,玛尔塔看到深蓝色调的天空,一切都被晕染的有些清冷。那是用笔描摹不出来的,也是用心感受不到的,她只能打开窗户任那晚风吹动她的发梢。那时有一种预感在告诉她——他还爱她。


  “所以我把他放飞了,不论他会不会回来。我原以为,我们再也不会经历那么多不必要的生死。但……我高估了生命的力量,也低估了爱。”——玛尔塔在奈布日记本上补的一句话。


  很不幸,玛尔塔没有等到绿眼睛的小鸟。他被海浪放置于海底,化为礁石,化为沃土。这一切都太意外了,玛尔塔的上下打颤,根本无法说话。战争带走了他的灵魂,大海带走了他的身躯。玛尔塔呢……也被海风带走了挚爱。


  后来,玛尔塔没有再结婚了。并不是因为她的长情,而是她发现爱一个人真的好累,她要付出那么多,却落得自己遍体鳞伤。她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给她起名叫珍娜·萨贝达。只因她和她的“父亲”有着类似的绿眼睛,只可惜,她可爱的女儿瞳孔是墨绿色。


  十年后


  “是萨贝达夫人吗?我们打捞上你已故丈夫的遗物。”


  玛尔塔只得到了一本日记本,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可当她看到那个名字时,双眼还是情不自禁的红了。此下是日记的保留内容:


*年(已经被水浸湿)7月23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也选择在这一天举行婚礼。我爱她,所以我并没有让太多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20**年(已经被水浸湿)8月1日


  我做了个梦,梦里的我在玫瑰丛中,吞噬着朵朵玫瑰花瓣,我品尝着苦涩的味道,同时,也因为食量过度把自己熬死了。当我醒来后,发现世界是那么祥和美好。


20**年(已经被水浸湿)12月27日


  风贪婪的侵吞着我的皮肤,我想把所有的暴露在空气的身体包裹起来,风好像喜欢我的眼睛,它给我亲吻的生疼。今天,我又想到了威廉,他早就因失血过多死在军营里了。也不知道朋友会不会带走我,反正……这在我心里也不重要了。


……


8月8日


  我想忘记时间所以就自私的不标注年份。我发现自己的战争后遗症越来越严重了。我害怕伤害到“傲阳”虽然她讨厌别人这么叫她,但我最美好的岁月定格在了那口琴上。她是我的“傲阳”。可……我好想告诉她,我其实从来都不是个乐观的人,我害怕好多事………我不敢面对恐惧,出去和战友喝酒。


8月26日


  突然,我想起了琼斯女士对我说好多事要思考五分钟。我想这种解决方案会消除我们的隔阂,但愿有效吧。今天我给她买了她最喜欢的花,她很喜欢。我也很高兴。


9月11日


  我引起了她的反感,她说厌恶我这种行为。我明白,但……抱歉。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害怕伤害到她。


9月12日


  请认真给我五分钟思考怎么爱你罢……


9月15日


  她去琼斯女士那了,我要去接她,我害怕她赖在街头。路上我想到了威廉以及我的连长,想到那个月夜我不住的颤抖,我将手臂掐青了。我好害怕……


  晚上我在月色中沉迷,只有想到那天晚上我才会分外冷静。我感到玛尔塔在我身边经过,我听到了那句轻声的话,我该怎么弥补我的五分钟……


7月6日


  我要回家了,我想回来时和她解释一切。今天我才意识到,我在无形中伤害她。我在原以为自己不麻烦她的时候麻烦了她很多,我想卑劣的征求她的原谅……


7月*日


  我感到,船体在倾斜。也许有些说不出口的话会被永远湮灭,玛尔塔……我爱你。不论你能不能看到,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在五分钟后说过或做过一件让她开心的事。我写首诗罢。


排排的绿树迎着太阳,


潺潺的泉水唱歌响亮。


可怜那姑娘还在山上,


等待着心仪的好人郎。


啊——啊——


可怜那姑娘还在山上,


等待着心仪的好人郎。


———————————————————————————


  “奈布,我恨你……”玛尔塔,那个曾经的“傲阳玛尔塔”哭了。


  奈布完全不知道——在那沉默的五分钟里,他的每一声心跳、每一次呼吸都在诉说着“我爱你”。只可惜……玛尔塔竟一次都没有认真听过。


  “你到底有多少个五分钟?”


  “你到底还剩下多少个五分钟?”


  “世上哪有那么多五分钟?”


  玛尔塔恨啊,恨战争,恨奈布,恨一切,但她最恨她自己。可人生哪有不带遗憾的活?


  在海岸边,玛尔塔准备跳海自杀。“战争是个未知数。”奈布的嘴像是被某种力量封锁住了,再没有说什么了,已而,他才说了一句“但是我希望如果我哪一天死去了,你可以替我好好的活着,这个世界……总有美好的东西,不是吗?”


  是的,她要替他好好活着,于是她离开了海岸,伴着海风回家了。


  于是她活到了90多岁,当她再次注视那画像,再此观摩那双绿眼睛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虽然在慢慢变老,奈布却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光。在她心里他依旧是鲜活的无可替代的。无论是痴情的奈布、无情的奈布、成长的奈布、想家的奈布……那都是奈布的时光,也是姑娘的回忆。她再也回不到彼时了,但她仿佛感觉回家的奈布就在海岸注视他。于是她给奈布的诗歌写了续集:


翱翔的雄鹰掠过蓝天,


鲜艳的花朵开在路旁。


让微风带走她的思念,


带走无声的思念。


啊——啊——


让微风带走她的思念,


带走无声的思念。




  





[佣空]当爱返航时

角色属小破游,ooc属我

只是想先作为脑洞堆在这里,以后看时间再更新

———————————————————————————

  “奈布今天见到了去世的女友。”

  大雨绵绵,奈布——这个世界上最普通的人正在开车。辞环路还像曾经那样滑,就好像曾经与现在重合了一般。奈布神情有些疲惫,开车也显得敷衍。忽然,他看见一辆大货车朝着自己的方向开。一切都太突然,奈布捏紧方向盘准备改道,但是由于力度控制不当,他撞过边沿……“噗嗤”一声,黑漆漆的夜里只剩下那几堆缥缈的泡沫。

  “萨贝达先生。”熟悉但又有些生疏的声音略过耳边,这声音就像冰块那个清爽甘冽,奈布睁开眼,世界已然翻了给新。而此时,一个女人的身影逐渐由模糊变为熟悉。

  玛尔塔·贝坦菲尔。

  这个名字压得他喘不过气,但是看她犹如天边太阳般红润的脸颊,奈布大概是疯了,怎么会遇到她。“告诉我,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玛尔塔被这个认真的话吓到了:“萨贝达先生,这种搭讪的套路我见多了。难道你掉进河里,脑子真的进水了吗?”

  玛尔塔早就死在迎春花开放的时节了

  那时的奈布还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丝毫不知噩耗即将来临。当他带着一天的疲惫准备在家里释放时……“嘿,小子。”玛尔塔的父亲——他未来的岳父在一条小径叫住了他。自己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但看完女友的照片,奈布也对外貌略知一二了,“不要那么惊讶,我想我们应该在路上好好聊聊。”老人佝偻的背仍然没有减弱曾经的辉煌,他只是用自己早已凹凸不平的手抚摸着年轻小伙子的背部。奈布努力让自己沉下气,他只知道女友总是和他抱怨自己的父亲到底对自己多么的恶劣,同时也提醒他不要靠近那个古怪的老头。

  “知道吗?这条路叫做‘永恒’路,没有人把它拆毁过,听说之前大炮来了,都没把她的尊颜完全轰毁……我只记得少年时期听到这段路的故事,总是会骄傲的扬起头,我只觉得这段路的魄力很强,经常神气哩。”老人浅金色的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奈布略显疲惫的神情反而更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头。“你看这地,一定以为我在说假话。不过它之前可没有那么平整。只是后人把她的斑驳全修平了,修平了!”玛尔塔的父亲摸了一下胡须。“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你们几年前刚一相遇的时候,当时的玛尔塔特别开心,在这条路上唱起了《我心永恒》,真是的,这个小姑娘不知道《泰坦尼克号》的结局吗?”

  清风拂过,他恍惚间来到了海边。但是回过神来,自己就在这条静谧的路上了。远处的歌声依稀传过。

        每一个寂静夜晚的梦里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我都能看见你,触摸你 I see you, I feel you,

  因此而确信你仍然在守候 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


  穿越那久远的时空距离 Far across the distance


  你轻轻地回到我的身边 And spaces between us


  告诉我,你仍然痴心如昨 You have come to show you go on


  无论远近亦或身处何方 Near, far, wherever you are


  我从未怀疑过心的执著 I believe that the heart does go on

  “所以……贝坦菲尔先生,你说这些是为了表达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缺少了我最想要的东西。”

  “什么?”奈布满不在乎的闭上眼睛,当他再次睁开眼睛,贝坦菲尔先生像人间蒸发般不见了。这就留给他了一道谜题,“索依娜女士,你现在看我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凝重?”

  “我想你应该回家看看,我不知道你对这个好姑娘做了什么。”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奈布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自己的女友出事了,他第一次感受到那么着急,耳边依旧还响着那句“你缺少了我想要的东西。”

  当奈布赶回家中时,发现自己的女友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那是奈布最喜欢的一把匕首,因为它映着月光时很漂亮,他会恼苦于匕首被污浊的血液沾染,但彼时……红色的月光永远地打在了他孤寂的心中。他听着议论纷纷的人群,听着他们的控诉与责备。他仅是浅浅一笑,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

  过于莫名其妙的情况让他有些不敢想象:“你是谁?”

  “玛尔塔·贝坦菲尔,叫我贝坦菲尔小姐就行。”眼前的女人故作成熟的模样显得尤为可爱,“不过你记不记这个也无所谓。”

  “贝坦菲尔小姐。”

  这次一定要查清事情的真相,

  还有

  解开谜题